「……」
陸昭陽又開始頭痛。
那款儀器進入試驗階段也已經有一陣子了,這麼久以來都沒反應,也就是這幾個木頭上了鉤,組團就往坑裡跳。
財團方面繞了這麼一大圈子,最後的著力點估計還是想要借個機會撬動管理局這根軟硬不吃的釘子;一旦成功,管理局公信力受損,擅自做主妄聽建議的聯防署情況也會變得更糟糕。
這次勉強算是運氣好,晏秋做事一向靠譜,結局也算有人願意兜底,那下一次呢?
下次,要是有誰連管理局的大門都不願意進來,直接就把所謂的「真相」這麼抖出來了呢?
聯防署和管理局之間的
矛盾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畢竟聯防署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再降,與之對比的卻是管理局監察科的水漲船高,外人看來,難免有監察科踩著聯防署的名聲上位的嫌疑。
特別是在前線賣命的年輕士兵們,最容易陷入一種非對即錯的極端思維,這些人了解情況最少,情緒最壓抑,也是最容易被掀動的一群人。
「……你們幾個,先把身上這身衣服換了,補完報表也不著急,晚上下班等沒什麼人了再走。」陸昭陽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骨,有些頭痛的吩咐著,「可能會有些人看到你們出入管理局,不要說你們是工作,對外就說今天是我找過去的老戰友來聊聊天,有什麼其他問題,我來負責。」
幾個年輕人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捅了簍子,乖乖應下,沒有人開口說什麼。
反倒是那位上士,在陸昭陽吩咐的過程中,目光慢慢轉向了不遠處的晏秋。
在這種壓抑嚴肅的氣氛里,她看起來卻意外地放鬆,不知道為什麼。
「晏秋,」正琢磨的功夫,陸昭陽抬眼看向晏秋,他微妙的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準備措辭,但上司對下屬的道謝再如何整理修飾也有些尷尬,他抿了抿嘴唇,乾脆只簡單說了一句:「……總之,這次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晏秋回以一個端莊矜持的標準微笑。
反正不用準備會議記錄,她現在的心情真還挺不錯,「我只是在負責自己職責之內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和我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所以不會管,也不會問。」
上面的大人物如何勾心鬥角,晏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但是至少現階段,她還是很想保住自己監察官的工作的——干夠年限,哪怕後面她轉職去了其他部門,管理局也會發放退休金。
其他的暫且不說,要是真的讓財團勢力在這時候成功介入管理局,她可能就要面臨失業危機了。
陸昭陽看著她,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明亮,他也見過這個人真正放鬆的樣子,但唯獨對著自己微笑的時候,眼尾甚至都不曾堆砌起細小的笑紋。
沒有意外,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剛剛面對著幾名聯防署士官的從容謹慎忽然就消散了,男人下意識地伸手摸住了旁邊的鋼筆,有些神經質的摸索著筆身上紋路,絞盡腦汁的思考著什麼其他的話題。
「被這幾個小子帶來的那個……」陸昭陽猶豫了一下,含糊略過了關鍵詞,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算穩定,」晏秋回答的很乾脆,也很平淡,「因為本身就是下城區的居民,基因缺陷也很明顯,但是缺損的部分正好暫時成為了承載容器,本身不會發展成為擴散的污染源,儘快安排分離手術,會平穩下降到c級水準。」
「總之……」陸昭陽摩挲著鋼筆,輕聲道:「這次,還是要謝謝你。」
晏秋彬彬有禮的回答:「職責所在,處長。」
所以會開完了嗎,事情都說的差不多了吧,她可以走了吧,可以下班了吧。
女人的表情總是很完美的,心不在焉的樣子其實並不十分明顯,但陸昭陽看著她,也看見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了辦公室內懸掛的鐘表,大概是沒過一會就要瞥一眼的程度。
陸昭陽手裡的鋼筆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在其他幾人迷茫看來的時候,也順勢輕咳一聲,抬手壓住了嘴角一點上揚的弧度。
「確實,你們監察科該下班了,」他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隨即拿過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從容起身:「就當道謝了吧,我送你回去。」
晏秋動作一頓:「處長,我今天p值很穩定,可以正常開車回家的。」
「不是說了,是道謝?」陸昭陽看了她一眼,見晏秋眉頭微微蹙起,立刻又扔出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正好我也需要出去一趟,這幾個小子全副武裝地就這麼進來了,總要有些準備。」
女人沒有回答。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在對著他的時候,總是不會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此時也是一樣;她沉默著,看了一會陸昭陽,又靜靜地看向那幾名被當做木頭對待好一會的聯防署士官。
「他們要補報告。」陸昭陽再淡定不過的補充道,藏在外套下的手臂肌肉繃緊了些,聲音聽著卻還是淡定的,「我送你下班再回來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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