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似有歉意,默不作聲牽住她右手,夢中的小元脾氣不小,嘟著嘴扭過頭不搭理他,還要甩開他的手,看得小元在心裡大叫,別甩了!再甩一下夢醒了後悔都來不及!快點,好好跟他說話,多問出些有用的東西呀!她又擔心起來,哎呀,可別夢到的恰好是兩人乘興出遊不歡而散,這般年紀的少年誰耐煩哄女孩子呀,尤其小白這樣的男孩子,大概從小被別人哄著……
小元很快發覺自己是白擔心了。
小白大約是早見慣了她這愛使小性的樣子,既不生氣也不說話,就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任她甩了幾次一點也不放鬆,等她不再甩手了,他把她拉向前一些,小元也就就勢和他並肩坐在雲鶴頸項上,但她還是繃著臉,目不斜視,一眼也不朝他瞧一下。
小元再也想不到夢中的自己——或者,該說是從前的自己——竟然是這種嬌蠻彆扭的性子,驚訝之餘差點笑出來,她很想催夢中的小元快點跟小白和好,可又很好奇過去的自己會如何行事,小白又是如何應對。
風聲幽幽,雲影徘徊,雲鶴振翅間不知又飛了多遠,漸漸慢了下來,在空中盤旋,小白忽然將她的手拉到身前在她掌心上快速寫了兩個字,他寫完故意俯下身子,臉探到面前,從下向上看著她笑,「記住了?」
夢中的小元這才徹底消了氣,轉頭對他展顏一笑。
小白「哼」了一聲,反而轉過臉不再搭理她,冷臉目視前方,不過嘴角卻沒能像小元生氣時那樣繃住,不過片刻就又翹起來,然後噗嗤一笑,被身邊少女嗔怒著打了兩下,笑得更開心了。
小元一邊默記那兩個字的筆順一邊在心裡嘖嘖嘖,這兩人真是好玩又好笑。然後又憂慮起來,她從前真是這般性情嗎?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殺伐決斷的無情之人,難道說,眼前這小元,真的並非她,而是用過化生鼎轉生的哪位大能的記憶?
她猶疑著看向不遠處,那應該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海面上浮著幾座翠綠山峰,奇峰雋秀,飛泉流瀑,山谷間不知藏著何物,寶光蘊然。待雲鶴飛低了些,更見這幾座山峰形狀奇異,外面一圈八座仿佛刀劈斧鑿過,個個又薄又直,像是幾片巨大的翠玉板插在海中,另有一座山峰被眾峰圍在其中,形若寶瓶,又似不盈一握的美人腰,讓人擔心若無八座山峰護持,恐怕海浪大一點或風大一點就會將山峰從半山腰折斷。
小白讓雲鶴懸停在半空,施個隱身決,「這就是程老怪的翠浮山。」
翠浮山?
化生鼎就在這裡!
小元心中一凜,趙礎沈一鶴等人追殺她就是為這鼎,若她神魂內確實藏著寶鼎,或者真是寶鼎器靈,是否會和此刻在翠浮山中的化生鼎有所感應?
想到這裡,她驅使雲鶴,「再近一些!」
雲鶴又向翠浮山飛了百丈,再也不肯向前,小白拍拍雲鶴脊背讓它向上飛,「若再向前必會觸發護山大陣,玉鼎宗對我們紫虛弟子自然會容讓幾分,可師尊知曉你我偷下山閒逛,恐怕直到築基後我們都要到經堂擦玉牌了。」
小元心知他所說不錯,只得嘆口氣站在雲鶴背上,張開雙臂閉上雙眼試著感應。
她一站起來衣袖立刻被風灌得鼓脹,衣帶鬢髮紛飛,小白站到她身前,也展開雙臂,吹向她的風便輕了許多。
過了半柱香工夫,小元臉都被厲風吹疼了,絲毫感應也無。
這能否證明她並非化生鼎器靈?
那麼,眼前這少年確實是她舊識,這嬌蠻任性的少女也確實是曾經的她?
小白輕輕拉一拉她衣袖,「走吧。師尊和幾位師兄去太清論道也就幾天工夫,再不返程,你難道是想在回紫溪山的路上撞見他們?」
小元望著雲霧蒸騰的翠浮山,心中悵惘難以言述,只能鬱郁嘆口氣,重新坐在雲鶴背上。
雲鶴旋翼折身,向著茫茫大海飛去。
小白陪著她靜靜坐了一會兒,說:「山也看了,名字也告訴你了,回去可要好好修道啦,再別提什麼下山回家的話了。這話若是再讓師兄他們聽到,定會告知師尊,到時你麻煩可不小。等築基之後,即便不想下山玩也要被趕出去歷練的……」
他說一句,小元就點一下頭。她突然想到,兩人似是師從同一人,他們師尊是誰?正要問時,她忽覺小白的模樣和剛才好像,哪裡不大一樣了?他……眉眼間看去似乎長大了幾歲。
她心中大震,急忙再定睛去看,偏偏此時一朵烏雲拂過月亮,看不清他容貌。
小元從袖袋中取出一顆明珠對著小白照去,他大嗔道:「幹什麼?」舉起衣袖遮在臉前,小元扯住他袖子往下拉,他手掌一翻再一托拿住她手腕向上拉,笑道:「怎麼還動手動腳的?」
這下衣袖把他連頭帶臉都遮住了,小元更覺異樣,沉肩並掌切他手腕,要把他雙臂向下壓,非要仔細看看他樣貌。
瞬息間兩人在鶴背上推肘換掌幾十次,小元始終沒能如願,而小白,他像是以為這是一場切磋或是遊戲,拆招時偶爾還會笑一聲,弄得小元極為惱火又不敢發急,生怕就此夢醒。
兩人你來我往又對了幾招,小元猛地靈光一閃,裝作大怒,重重哼了一聲兩手一甩,將明珠擲在他兩膝間的衣袍上,小白果然中計,立刻放下手,那張少年臉自然露出來,明珠光華之下,瑩然如玉,湛然若神,並無異樣,神色中頗有些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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