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數著日子,以為他行程應該跟梁閱同步。梁閱今天剛落地就來幫她搬家,陳寧霄應該也沒什麼空,便沒聯繫。
陳寧霄點點頭:「最近比較忙,叫你出來你也不出。」
他口吻尋常,似寒暄。
少薇站在那片白光里,「對,最近是事比較多……」
她有種遙遠的茫然,臉上神情也留白。
陳寧霄手抄進褲兜里:「我叫個搬家公司幫你們?」
少薇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你們」,但特意糾正的話也顯得較真,阻道:「沒事,這些大件的得留在這兒。」
陳寧霄似乎是怔了一下,沒追問,只說:「決定了就好。」
「陳寧霄,上次那件事還沒謝你呢,你有空時告訴我?」
「小事。」
梁閱不知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這男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上一次在停車場,他還是那麼寸步不讓盡顯刻薄,像在慌張卻又斬釘截鐵地捍衛什麼,但今天,好像什麼都結束了,他對一切都溫和疏離。
少薇忍不住問:「你今天過來幹嘛?」
「剛好經過,估計你在家,來碰碰運氣。」陳寧霄勾唇哼笑一聲,「也算碰上了。」
少薇莫名覺得心口窒悶,有喘不上氣的徵兆,心臟跳得直頂嗓子眼。但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話跟著話:「嗯是呢,晚點來我就走了。」
陳寧霄哂笑,但不冷漠,沒說話,勾抿薄唇靜靜地看著她。
已經晚了。
也不知道確認自己的心意怎麼會這樣難,畢竟他如此聰明,又從小修煉了一雙能徑直看透人的眼。人說醫者不自醫,大約是一樣的道理。
陳寧霄回首過過去六年。
並非對自己不了解,清晰地看到了幾個台階。
第一個,是關心她是否病中有好
好吃藥,問了一路終於到了樓底下,審查她每一板藥盒的日期和製藥廠、國家批文。
第二個,是得知她被有錢人懵懂無知地豢養後,為她早已定好的西班牙行程,幾次三番。說不去是為她,後來到了機場也是為她。
第三個台階,是冥冥中覺得她招架不了那些事,包了機專程回國。司徒薇在飛機上問,你什麼時候跟陳佳威這麼好了?他閉目養神,佯裝懶得回答這個問題。舷窗外電閃雷鳴,照出他心底某一刻的靜,知道是為她。
第四個呢?頤慶到北京並不經過濟南,大年二十九他也有很多給她送生日禮物重要一百倍的事情要做。
……
他這麼聰明,怎麼會擰著跟自己過不去?早就對她對己對身邊人承認了她的特殊,以為這就是交代。以為一個「特殊」,就能掃垃圾一樣把所有看得清看不清、看得懂看不懂、想懂不敢懂、該懂抗拒懂的情緒都掃進簸箕里。
沒人教過他,人的心很大,感情世界也很大,不是簸箕,不是垃圾桶。愛很精細,分門別類,不同的愛,有不同的對待方式。也沒人教過他,愛情不一定全然是惡。
前幾日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接待國部級領導時也硬生生撕開道口子,想她。
她在他身邊待了六年,所有人都接收到了他對她特殊的信號,卻未曾再進一步。那些人看她,未曾歆羨,只有憐憫,因為知道他和她就到這裡過了。
她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那場雷雨下,黑髮打濕蜿蜒她鬢角,她說的那句「得隴望蜀」,他驀地悟了。
想到此,他從政要身邊告辭,撐著牆緩過這一陣心臟的絞痛。給出了所有有關「愛」的待遇卻不說愛,也是惡之一種,這問題刁鑽,不怪他這麼晚才想通。
只是說來可笑,目睹她和梁閱進酒店的那一幕,酒精和褪黑素恢復了效力,他能睡著了。之前反覆做過的那些惡劣的白花花的夢,他不再焦灼地渴望裡頭那張男人臉是自己。
他今天來,是想好好地找她吃頓飯,聊一聊過去和近況,告訴她他學會什麼是「正確地當朋友」了。
三人一起下樓,在地下停車場告別。
陳寧霄說:「新家地址發我一個,我叫上喬勻星和陳佳威一起給你暖房。」
少薇上了車後編輯信息給他。車子先他一步開出地下掩體,外頭日光搖搖晃晃。奇怪,梁閱開車明明很穩。原來是她自己頭暈眼花。只好求生般緊緊閉上眼,掌心貼合心口,呼吸短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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