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聽出來了,他至少,是一個可以把婚姻、愛情、性歸納為兩件事的人。
「那照你這麼說,孫博士就不該讓自己女兒打你的主意,不然不就是害她?」她四肢發冷。
「他們當然也有想要的,而我能給。」他輕描淡寫地說,一股知己知彼的篤定。
少薇覺得嘴巴很乾,嗓子也很乾,她半張唇,好像患上了高燒。過了許久,她咽了咽:「你好像已經做好決定了。」
「沒有。」陳寧霄這次確鑿地回答了她,「我在跟你談論的是觀念,而不是具體的人和事。我也要看對面值不值得,夠不夠資格。」
少薇閉上眼,用最後一絲平靜說:「好吧,這一點上你還真是從一而終。我睡了。」
燈原本就關著,遮光簾也攏得嚴嚴實實,說完要睡後,整個房間便徹底陷入黑和靜中,深海般。
可知儷蝦也有儷蝦的快樂……你不信。
她幾行眼淚乾在臉上,呼吸綿長地落下去,漸漸沉重,像呼吸不過來似的。陳寧霄覺淺,又本來就擔心她的身體,因此睡了復醒,翻身下地。牆邊夜燈應聲亮起,柔和的橘黃色,但並未塗抹到她臉上。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整個,從腳到頭,不留一絲縫隙。
陳寧霄呼吸一窒,陌生的痛掠奪全身,讓他瞳孔驟縮。
她難道——自從那年以後,就都是這樣睡覺的?
沒等反應過來,陳寧霄便已經單膝跪上她床沿,強制將被子從她頭頂撩下——
「少薇。」他聲音很沉,兩個字每筆每劃每個拼音字母都寫滿了緊繃。
被子底下的那張臉,被悶得燥紅得不正常,剛洗過的頭髮又纏在了滾燙的皮膚上。
難怪,那年以後,她就不再留過長的髮型,甚至剪過短髮,因為每天要重新洗頭很麻煩。又是怎麼重新留起了長發?
有一年,他漫不經心地說,你長發。漂亮。
少薇被叫了兩聲後才醒過來,看到床邊的陳寧霄,陌生,疑惑,卻一絲也不緊張,只是問:「你……怎麼了?」
下一秒,她被毫無預兆地按進了他懷裡。
那麼緊,那麼突如其來。
她薄的背是他懷裡一張寫滿字跡的稿紙。經年練習,寫的是什麼,他和她都不知道。
「你不要告訴我,這六年來都是這樣一個人睡覺的。」他本就利落的頜角繃得死死的,讓語氣控制在了他一如既往的冷峻中。
少薇脖子貼著他的肩膀,形似與他交頸。
她被按得動彈不得,先是愣了愣,繼而笑了笑,眨眨眼。
「這沒什麼,陳寧霄,我覺得……很安全。」
第64章
在殼裡睡覺,雖然沉悶,但覺得安全。
那年宋識因闖入時雖然她不在現場,但在日復一日的贖罪幻想中,她早已身在當場千千萬萬遍。尚清姐是否害怕?比起來,她只不過是失去了睡覺時呼吸舒暢的自由而已,當不得陳寧霄這樣痛心疾首的目光。
陳寧霄將她更緊地扣在懷裡,聲音莫名的啞:「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少薇為難,或者說尷尬地提了提嘴角,聲音軟下來:「睡覺這種事,怎麼告訴你?」
陳寧霄擰眉:「怎麼不能告訴?」
「難道要我對你說,陳寧霄我睡不好,你幫幫我?」
只亮著夜燈的黑暗中,她聲音過於地綿,他身體過於地硬,呼吸頻率錯過,她微弱地潮起潮落,他一味地屏著,沉默交織,少薇輕輕地添了一句:「何況,你能怎麼幫?」
「我能——」
少薇眼不眨嗓不咽氣暫停,同陳寧霄這一聲戛然而止一起。
陳寧霄的唇角和他的責問一樣繃得平板嚴厲,冷冰冰地說:「我能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少薇忍不住笑,拿他沒辦法:「好主意,天亮再說吧。」
她生退意,懷抱鬆動,陳寧霄便也鬆開兩條胳膊,看著暗影下她淡粉色的絲質睡衣從身上滑落回平整,頭偏著,像在躲他深沉不錯開的目光,將雪白被子重新往上提了一提,提過心口,提過鎖骨,提過——
「啊!」少薇低呼起來,重心一懸腳心一空,整個人被抱得騰空,驟然撞入陳寧霄的呼吸吹拂中。
他眼底似深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到我身邊睡。」他一錘定音,聲音跟腳步同樣平穩,不帶一絲額外的語氣,仿佛就算十萬瓦探照大燈照下來也只有磊落跌盪。
鬆軟的薄被從陳寧霄的手臂、她的身下漏下來,纏著她的身體,像一條蓬鬆大朵的禮裙,隨陳寧霄的腳步拖拽過地面。下一秒,少薇真的被他穩穩地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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