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記得陳寧霄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離醫院。走廊很長,白燈很晃,她被他牽得跌跌撞撞,一雙眼只盯著他的背,他後腦勺有些亂的黑髮。
「陳寧霄。」她不自覺叫了他一聲,「你這樣,好像我們兩個要去流亡哦。」
陳寧霄腳步微頓,轉過身,就著拉她手腕的姿勢將她拉到眼前,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做錯事的人,不需要流亡。」
她身體隨著他這句話震了震,雪洞一樣清冷的雙眼裡無聲地流下了兩行眼淚。
陳寧霄遲疑了一下,扣住她的後腦勺,緩緩地將她的腦袋按向了自己的肩膀。
「除非事情結束,否則不要再掛我電話。」
又下雨了。
夜晚的雨絲,在燈輝下像銀針。是上天向有罪之人降下的刑罰嗎?
都走到自建房的樓下了,她接到陳寧霄的電話:「陳佳威醒了。」
少薇仰頭看了看那個亮著燈的窗口,窗戶上似乎映出了外婆的影子。
她打電話給尚清:「尚清姐,我今晚上可能很晚回來,或者不回來了,外婆就交給你照顧吧。」
尚清欲言又止:「你……一切怎麼樣?」
「沒問題。」少薇笑了笑,「是梁閱告訴你的?」
「他想找你,但找不到。」
「我一切都好。明天見。」
剛甦醒過來的人,需要做一系列繁瑣精細的檢查,檢查過後精力便已消了大半。少薇趕到時,整個病房擠滿了家屬和醫護,靠坐在床頭的陳佳威,既消瘦又疲倦,絲毫見不到曾經的痞氣和桀驁。
看見少薇,他眉心蹙了蹙,好像有什麼話呼之欲出,但到了嘴邊卻倏然忘記了。
「陳佳威?你還記得我嗎?」少薇走向床邊。
「記得。」陳佳威遲疑地看她:「我們……有沒有交往?」
醫生說他腦部遭受衝擊厲害,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在此期間,他的記憶功能都有所受損,會出現短暫的遺忘、無法說法或記憶錯亂的情況。但家屬不必擔心,全國最好的專家團隊已為他待命,爭取讓他早日恢復正常生活。
少薇低頭笑嘆了一聲:「沒有。」
就是這樣的笑嘆,溫柔,寬容,帶著一絲純白的捉摸不透,讓陳佳威閃回了在城中村巷子口見她的記憶。有時是送她回家,有時是特意去見她。
似乎……為什麼現在的記憶里,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如影隨形?有一台黑色的車輛……是什麼?他還罵過對方。
「佳威,你好好想想,有沒有為了她跟誰起過衝突。」陳母打斷了他的思緒,迫不及待地問。
陳佳威遲疑地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我頭痛,等我休息夠了再說。」
醫生也建議大家離開,好給病人充裕安靜的空間。
「少薇。」陳佳威叫住她,「你……能陪我嗎?」
他解釋:「不知道為什麼,一看你要走,我心裡就很慌。」
他伸出手來捂住了心口。
儀器發出滴滴的波動警示聲。
到了走廊,陳父陳母不願與她說話,只聽著醫生的交代。少薇看向陳寧霄,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便聽到陳寧霄注視著她的雙眼,淡然的決議:「我會一直在外面。」
這是安靜的夜晚。
最近生意不好,尚清早早地就關了門歇業,回來照顧陶巾。雨不大,她懶得撐傘,冒雨走回。到了屋子裡,先給陶巾擦身體,接著是倒泡腳水。上次交代梁閱安裝的置物架已經在牆上穩當地裝好,但工具還沒收拾,榔頭、螺絲起子散落在屋角。
「外婆,薇薇的同學醒了,今晚上估計有很多事,又是我陪你睡咯。」尚清抖開毛巾,掛到架子上。
陶巾笑眼:「你不嫌我就好。」
「怎麼會。」尚清道,「我外婆呀,重男輕女,眼裡只有那個寶貝孫子,一點都比不上你。要不是薇薇這麼優秀,我都想讓她認我當姐,這樣你就是我真外婆啦。」
「等她回來,我跟她說說。」
「可別可別,我這樣人說不定明年就搬到哪兒去了,她可是未來的人民教師,有編制的!」
說笑著,尚清掀開被子躺進去,「關燈!」
屋裡光線跳了一跳,晚上十點,一切陷入黑暗。
又過了一小時,樓上的女人也收工了,踩著高跟鞋打著哈欠從後面樓梯下樓。房東電視裡瑩瑩的雪花片還在閃爍,但他最近被感冒咳嗽弄得疑神疑鬼,每日吃了藥便早早睡去,兩耳聞不到窗外事。
樓梯拐角的洞裡,似乎有人。
暗娼打哈欠打到一半,以為自己眼花,好奇地湊近看,卻猛地被一把薅住頭髮扭住脖子——
「殺——」
砰的一聲,偃旗息鼓,柔軟的身體折成對摺,像一袋沉重的水泥一般,從樓梯上滾下來。
夜沉,聲也沉。
沉的聲音無法引起人警覺。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詳細交代那天晚上的狀況,你是怎麼跟對方搏鬥起來的?」帶帽子的警官有兩個,一個負責記,一個負責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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