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煙回客廳,一片寂靜,陳寧霄瞭然無事地笑了一笑:「怎麼把節目關了?」
司徒薇抱著習題冊,理由充分:「我要寫作業呢。」
陳寧霄挑眉:「在客廳寫?」
司徒薇犟上了:「就在客廳寫。」
客廳哪有好地方,趴在茶几上累也要累死了,輾轉到了餐廳,將一整張餐桌都鋪騰滿。司徒薇嘀嘀咕咕:「媽媽給我請了六科補習,我覺都不夠睡,結果還考不過我同桌。」
陳寧霄抽出她數學卷,問:「你同桌是哪個?」
「就剛剛校門口那個啊,我不是說過嗎!」
陳寧霄眉眼稍頓,口吻不是很上心:「沒留意。」
司徒薇粉筆幾首碎碎念:「她跟我一樣走讀,有時候晚自習比我走得還早呢,結果居然比我穩。」
「她成績比你好很多?」
「那也沒有,一百二三左右吧,」司徒薇客觀地說:「我覺得她比我聰明,也靜得下心,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成績上不去。」
腦海中莫名閃過了酒吧里穿過粉色煙霧的丁達爾光柱,以及在歌聲中微仰的少女的臉。
每晚在那種地方打工,成績能上去才怪了。
安靜了會兒,司徒薇寫完一小道解答題,冷不丁地、突襲似地問:「哥,真的像一些男同學說的,有高中生在外面做援。交嗎?」
「什麼?」
「援。交,」司徒薇抬起頭,臉上有些天真色彩:「就陪人喝酒,出去玩的那種臨時工。」
還是有一次活動課,她痛經痛得受不了了,被朋友扶著去校醫院拿藥,偶然遇到幾個男同學在圍牆底下抽菸。那是學校里幾個出了名的混子,連路過的貓都得挨幾句晦氣調戲,司徒薇一心只想快快走過,只隱隱約約地在笑聲中分辨出了「援。交」、「高二四班那女的」這些字眼。
扶她去的徐雯琦問:「他們在說我們班?」
高二四班有一個女的在做援。交這件事,隨著徐雯琦向男同學請教「援。交」一詞而不脛而走。被她請教的男同學懂得真不少,當即推了推鼻樑上的近視鏡,曖昧地跟他男性同桌相視一笑,說:「援。交沒什麼的,就是陪人喝喝酒、旅旅遊,賺點外快,是吧?」
司徒薇也不明白他們說這話時擠眉弄眼個什麼勁。
坐在她身邊的少薇向來不參與八卦,這一次也一如既往地埋頭預習功課。
「但是他們笑起來怪怪的,問又不說清楚。」司徒薇從回憶中抽出神來。她總覺得男高中生有些穢褻德性,愛在女生面前聊下三路,以彰顯自己成人了。
陳寧霄手指點點吧檯上的卷子,示意她別停。過了片刻挺冷地問:「你們同學間,平時就聊這些?」
「也不是……哎誰沒事聊援。交啦,這不是好奇嗎?」
石破天驚的一個詞,把端牛奶過來的傭人駭得頓足,站在轉角處半天沒動彈。
陳寧霄輕描淡寫:「不是你該好奇的事。」
「怎麼不該,他們聊我同桌,我當然想聽。」司徒薇不服氣,還帶著正義感。
這是後來徐雯琦私底下偷偷告訴她的,說有人目擊到少薇深夜送個有老闆肚的中年男上私家車,又說她下了晚自習不溫習功課,只沉迷在老男人堆里廝混。徐雯琦說得有鼻子有眼,又囑咐司徒薇不許往外說,此事她只告訴她一個。
徐雯琦跟男生玩得近,向來是八卦消息最靈通的一個,也由於她跟男生玩得近,所以對於她帶來的消息,司徒薇心裡悄悄打了個問號。她知道班裡一些男生看少薇不爽,因為少薇窮、不說話、不參加集體活動,都如此了,竟還「膽敢」拒絕了他們小團體裡一個男生的表白,從此每逢少薇當值周組長時便亂丟垃圾。
陳寧霄掩卷,側過臉,投過疏冷的一瞥:「所以呢?」
司徒薇被他眼神駭道:「沒……」
陳寧霄好好地回答了她最初的問題:「援。交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以後不許跟人聊了。」
司徒薇體味過潛台詞,驀地受到了衝擊,心亂如麻:「所以少薇……」
「所以,」陳寧霄接過她的話,加重語氣:「別把這詞放在你身邊任何一個人身上,因為你不知道真相。」
司徒薇震了一震,立刻反應過來:「那些同學故意詆毀她?」
「你判斷。」
「那怎麼辦……」
「眾口鑠金,沒有辦法。」
雖然這八個字很冰冷,但司徒薇想了想,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這事噁心就噁心在,天底下沒有脫衣自證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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