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老練地捕捉到孟豎說的是「兩人」,結合他如此凝重的態度,確認道:「你的意思是聞勉也?」
孟豎當時皺著川字眉,眼色沉沉。
陳生嘆:「你真是暈頭了,聞勉要真動了心思,是你這點小動作能阻攔得了的嗎?」
說罷無奈點了頭,「行吧,你既然打定主意了,八頭驢都拉不回,就按你說的辦吧。」
這會兒看聞勉來找他,想來多半是為同件事了,這樣想著陳生裝作毫不知情地問候:「是聞勉啊,這麼晚了有事嗎?」
聞勉似笑非笑,「孟叔來找過你了吧?不請我進去坐坐?」
放在平常,兩個心眼子加起來超過八百個的老狐狸必定要你來我往試探一番,今天聞勉大約沒那個心情,進了門就直言來意——配合分組拍攝可以,但有條件。
「或者你可以把這理解為一個請求。」聞勉換了個好聽的說辭。
陳生無言,是請求還是條件有區別嗎?
不過不得不承認,聞勉開出的條件令他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讓他把蓓蓓換掉什麼都好說。
畢竟蔣夢的戲份已經拍完了,臨到這時換人,找不到名頭是小,耽誤整體拍攝進度是大,至於邊緣化一個小演員會讓業內會如何猜測就不是陳生要考慮的事了,說殘酷些,沒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就意味著能被隨意輕賤,這就是遊戲場裡的規則。
「你都提出來了,叔會不答應嗎?」陳生起身想給聞勉倒杯水,被聞勉以太晚了坐一會兒就走為由婉拒,陳生也就作罷,但還是記得在聞勉臨走前狀似無意地問一嘴這麼做的原因。
「不過好好的,蓓蓓怎麼把你得罪了?」
聞勉朝他微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這聲「得罪」,別的沒有多解釋,只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轉身上了樓。
陳生停在原地琢磨了幾秒,依然摸不准聞勉的態度,以他對聞勉的了解,對方其實遠說不上純善,只不過絕大部分的人和事入不了他的眼,更別提帶動他的情緒,所以基於修養懶得計較,久而久之傳成了遠近聞名的好脾性。
但究其根本,他是正兒八經的聞家長孫,聞家老爺子心中最適合做接班人的後輩,資本玩的那一套在他眼裡只怕都不值一提,早年有不少為了一搏前途設計聞勉的狂蜂浪蝶,後來都默默的銷聲匿跡了,可見只要他想,根本不需要借自己的手,就可以輕而易舉讓一個人在這個圈子無法立足。
如今這麼沒眼力見的蠢貨已經很久未見了,難道說蓓蓓私底下做了什麼?可是他這個製作人日日都在組裡,沒看出任何跡象啊。
陳生索性不再想,反正答應都答應了,一個蓓蓓翻不出什麼浪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聞勉和孟豎間這隱隱不透風的矛盾。
第二天一早分組拍攝的通知出來,陳生就帶著聞勉和小半個劇組開車去省會,走的匆忙,連和其他人打聲招呼的空當都沒有,當然,這也是故意的。
接下來的一周陳生有意無意總跟在聞勉周圍,觀察他是否真的像孟豎說的那樣對喻氤因戲移情。
可是幾天時間觀察下來,聞勉作息規律,情緒穩定,片場內外也不見抱
著手機大聊特聊,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若不是他偶爾提起孟豎時對方態度略顯冷淡,陳生根本看不出來他對這無理取鬧的分組拍攝有什麼不滿。
他太配合了,陳生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想多了,聞勉入行多年,演過的角色不計其數,怎麼會分不清戲和現實?
這樣的想法很快在某天破滅。
那天燈光比較複雜,布完光正好趕上飯點,製片組唯一的一名女性——生活製片外出歸來帶了下午茶,據說是當地有名的茶點和糖水,招呼大家飯後吃點甜食。
精緻小巧的各類酥餃茶凍裝在打包盒中,組裡的女孩們發出激動的感嘆,有人打聽了多少錢,連道這麼點東西賣太貴了不是坑人嗎,還不夠大老爺們塞牙縫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潑辣的梳化師拍掉了手,「不愛吃你別拿,這麼好看的甜點給你吃才是糟蹋東西!」
大家一起共事了大半年,同吃同住彼此相熟,被罵了的大哥也不生氣,認慫:「行,我是山豬吃不來細糠,您吃。」
「老胡啊,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姑娘就好這一口,失戀人失意了吃點甜的心情就噌噌好了,甜食治癒一切,是這麼說吧小林妹兒?」
「是啊老胡,小林家就是這邊的,你當著人家面說她家鄉特色不是找罵呢嗎?」
眾人一派嘻嘻哈哈,陳生笑道:「小林你嘗嘗味道正不正宗,要是正宗,咱們回程時再打包些,犒勞犒勞留在縣城的兄弟姐妹。」
聞勉在旁聽著,並不參與,小余看他沉默的樣子,湊上前:「怎麼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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