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氤聽懂了,落下眉眼:「我知道了導演,請給我五分鐘。」
孟豎看一眼正在被梳化師遮蓋唇色的聞勉,坐回了監視器前。
現場幾十來號人嘈嘈雜雜,喻氤知道其實沒人有空在意她,但開機第一場戲就連吃NG,加上是吻戲,她的壓力已經到達了頂峰。
她走到無人的牆角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一點,越緊張只會越出錯。
五分鐘很快結束,確定她已準備好,一直在不遠處安靜等待的聞勉回到接戲的位置,唇上的牙印被蓋了個七七八八,不仔細看已經分辨不出。
現場又一次各就各位。
正式開拍前,聞勉目視前方,嘴唇微微動了動:「就按照你的設想演,不必顧忌我。」
不等喻氤回應,耳邊響起打板聲,她只能再次拽下聞勉衣領,在他念完台詞後親了上去。
近而模糊的視野里,有一片灰影在晃動,那是聞勉扇動的睫毛,想到他的叮囑,喻氤咬咬牙,抽身退開。
孟豎凝眉盯著監視器,沒喊卡。
下一秒,聞勉攬住喻氤的腰阻攔住她的動作,將她困在懷裡,眼神複雜而灼熱,從她的唇劃到她的眼,感受到他目光的溫度,喻氤也被帶著,身體某處如暗火復燃的燥熱起來。
四目交錯,情愫在瀰漫。
喻氤垂著眼,感到聞勉的呼吸靠近自己,直到一瓣帶著蓮葉苦意的溫熱熨了上來,她乖乖張開嘴。
那是屬於情人間的吻,年輕,熱切,聞勉的力道很重,絞得人生疼,卻又會在弄疼她後安撫地舔舐她。
喻氤腦中開始昏沉,即使是她自己,也沒有這樣強勢而纏綿的親吻經歷,身體本能地產生了退意,手在掙扎間打到插在鐵門上的鑰匙,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安靜的樓道里曖昧非常。
接著,她感到自己的手被聞勉拉下來,修長有力的指節滑進她的指縫裡,十指相扣,輕輕地摩挲她的指背,帶來一片酥麻。
這是原本的設計中沒有的。
感官完全被帶著走,像一具過載的機器,炙烤般的燙從五臟六腑穿透到皮膚表層,小腿漸漸支不住力,打起抖來。
突然,壓在身上的力道被收回,聞勉稍稍錯開身,光線和氧氣一起回到了喻氤的世界。
她一掃四周,快速垂下眼——什麼時候喊的卡?她怎麼一點都沒聽見?
燥熱感蒸透了每個毛孔,喻氤很想趕快離開,可她不能,孟豎沒說這一鏡過,她和聞勉都不能動,只能維持著這個親密的距離。
喻氤不動聲色地靠在背板上恢復力氣,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呼吸。
再去看聞勉,喻氤愣住。
短暫的功夫,對方耳根的紅意都未褪盡,眼裡卻已經是靜水一片,幾秒鐘前的震動、欣喜、掙扎與熱切,蕩然無存。
——他早就出戲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盆冷水,迎頭澆下,喻氤背後的汗變得涼颼颼的。
眼前的這個人,能夠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甚至是生理反應,入戲出戲只需要須臾。
反觀自己,喻氤必須承認,這場戲她是靠聞勉帶入戲的。
入行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直觀的差距,直觀得令人難堪。
過去,喻氤自詡在演戲上有些天賦,覺得自己只是時運不佳,而這一刻她發現或許根本不是這樣,或許一切都只是她給自己找的藉口,歸咎於責任,就可以不必承認自己資質平庸。
她後知後覺開始懷疑,她真的能演好李金銀這個角色嗎?只要想想,血液就開始凝固。
少頃,孟豎和副手討論結束,宣布這一條過了。
之後接著吻戲把室內的部分拍完,下午在幾個還算小眾的景點取了景,拍攝婁澤帶著李金銀來省城遊玩的情節。
這一段情節在片中無足輕重,可孟豎沒有降低要求,一天下來喻氤吃的NG數不勝數。
今天只有兩場夜戲,十點多就收了工,放在劇組算是收得早的,一群人嚷著要去吃夜宵,開機第一天孟豎對手下人也沒那麼嚴格,只叮囑他們不能耽誤明早上工。
聞勉見他在忙,便跟陳生、編劇幾個打了聲招呼先回酒店了。
房車從片場附近開過來,聞勉上車時正趕上喻氤和孟豎團隊的工作人員揮別,年輕女演員一路小鞠躬,不停說著辛苦了之類的說辭,他看了兩眼便拉上窗,對助理小余道:「我沒什麼事了,送我到酒店你就下班吧。」
知道他私人時間不喜歡被打擾,小余爽朗應道:「好嘞聞哥,有事再叫我!」
結果回到酒店澡都沒洗,就又被孟豎叫去討論新的想法。孟豎這人興頭上來可不管你是誰,到最後聞勉不得不露出疲憊之色,陳生才打斷孟豎,讓他先回去休息。
走廊昏暗,聞勉鬆了兩顆扣子,一看時間竟然陪孟豎聊了兩個多小時,饒是他也生出些不耐。
走廊里遠遠響起了一陣規律的「咔」「咔」聲,像是打火機的撥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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