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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慧手持佛珠,雙手合十,「只盼將軍此去,早日結束殺戮,還世間太平,阿彌陀佛。」

冬日的庵堂越發蕭瑟,趙三郎拜別師太,目光在阿梨臉上凝視片刻,終於轉身跨上戰馬,揚鞭而去。

阿梨靜靜目送著男人離去,素色衣角在寒風中輕輕飄動。

「弟子惶恐,」額前的碎發被風拂到蒼白的臉頰上,阿梨輕聲問,「還望師太解惑。」

「地藏菩薩入世,只為度化眾生。」

靜慧師太取下腕間佛串,輕輕放入阿梨冰冷的手中,「你心中有惑,這便是塵世給你的修行。」

大寒冰凝,這日下了很大的雪,阿梨跪在禪堂抄經時,腕間銀鐲突然斷裂。

硃砂筆尖在紙上暈出血珠,望著窗外的大雪,阿梨想起前幾日阿飛傳來的邊關捷報,心頭略緊。

而此時的趙家則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來人在大雪天裡「咚咚」敲響了趙府朱門。

邊關信使風塵僕僕呈上個黑色漆盒,「將軍曾吩咐,若他不幸陣亡,便將此物送回府上。」

信使指尖凍瘡滲著血,「將軍率精兵突襲敵營,不幸中了埋伏,連人帶馬墜入黑河冰窟……將士們撈了一天一夜也只找回了將軍的佩劍。」

看著信使呈上的佩劍,劍柄處還纏著浸血的白布,趙老夫人掙開眾人,踉蹌著撲向佩劍。

老夫人發瘋似的擦著劍柄處的鮮血,乾涸的眼眶滾出兩行濁淚……

掉入冰窟的趙三郎確實已經昏死過去,意識模糊之際,他見到了一身鎬素跪在禪房中哭泣的阿梨。

看著她愈發消瘦的模樣,男人情不自禁的上前,這時母親卻推門而入。

隨行的趙家僕婦帶來了毒藥,讓她以身殉節。

女子仿若凋零的花朵,眼神空洞無神,順從的接過毒酒杯。

趙三郎心急如焚,想要破門而入,卻動不了分毫,男人目眥欲裂拼命掙扎。

冰水剎那間湧入胸腹,昏迷的趙三郎忍不住嗆咳,刺骨的寒意讓他一瞬間記起,自己先前遭遇了伏擊。

夢中女子無聲落淚的悲戚深深刺痛著趙三郎,男人拼了命的奮力掙扎。

他不能死,阿梨還在等著他,他死了,阿梨怎麼辦?他要她活著。

臘月二十九,沉寂了幾日的邊關忽然騰起萬千火把,猶如蜿蜒擺尾的火龍。

「死而復生」的趙三郎,帶領五萬騎兵從後方突襲了北狄。

當東方天際漸白時,寒鐵終於抵在了敵酋咽喉處。

正月十五這日,五更梆子響徹雪夜,朱雀大街隱有馬蹄聲響起。

有那個別膽大的早起人,忍不住探頭張望,朦朧的晨光中隱約可見趙家軍的大旗。

「是,是趙將軍,趙將軍回京了!趙將軍回京了!」

「老夫人……老夫人……」小丫鬟小跑進垂花門,「將軍,將軍回來了!」

「三郎的棺槨到哪了?」趙老夫人好似老了十歲。

「不是棺槨,是三爺,奴婢見著三爺了……三爺沒死,三爺騎在馬上,從奴婢跟前走過去的……」

小丫鬟激動的一口氣說完,趙老夫人霍得站起身。

趙三郎的玄甲上還凝著冰霜,押著敵酋的馬車連續走了半個月,終於安全抵達京城。

皇帝大悅,早朝上直接宣見了趙三郎等眾將士,並當堂封賞。

趙三郎卻出人意料,婉拒了皇上封賞,當庭求娶宋氏宋梨,求陛下賜婚。

禮部老臣捧著《女戒》極力反對,直言「此事斷不可行。」

「女子貞節為大,從一而終乃婦道之根本,寡婦再嫁,這與牝雞司晨又有何異,若天下之人紛紛效仿,綱常禮教便如同虛設,切不可壞了綱常大義!」

皇上左右為難,「寡婦再嫁,確實於禮不和,可鎮北大將軍為朕開疆擴土,履立戰功,此等小小所求,朕豈有不允之理?」

尤其是想到剛被活捉的敵酋,皇上又忍不住蠢蠢欲動。

他忽然想起,早前禮部提及六弟早早離世,身後竟未有一兒半女延續血脈,如今既有這麼個女子,品性端良,不如便記到六弟名下?

思及此,皇帝不由露出大笑,「既如此,朕賜其為新安郡主,將其許配與鎮北將軍,方不辱沒將軍功績,眾愛卿意下如何?」

朝堂變化太快,皇帝金口玉言,眾臣想反對卻又擔心皇帝不悅。

人群中的宋大人更是滿臉錯愕,明明是沖喜的庶女,如今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皇家宗親?

御賜婚旨當日便送到了趙府,禮部尚書親自捧著玉軸到了府上。

「……特赦宋氏除服再蘸,著以郡主儀制賜婚……」

明黃娟帛灼人目眩,趙三郎誠心叩拜接旨。

兒子還沒進府,便用戰功換了道恩旨,趙老夫人掐著自己的掌心,這才沒有當庭昏厥過去,而趙北煊則眼神複雜的看了眼三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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