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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裊裊,木魚聲戛然而止,趙三郎握住阿梨肩膀,她低垂著眼瞼,避開男人熱切的眼神。

「看著我。」

趙三郎的拇指摩挲著她眼角的硃砂痣,忽然哽住,「阿梨,只怪我起了貪念,妄想……」

「菩提本無心,萬事莫強求,施主請回!」

「菩提無心,可我有心!」趙三郎拽著她的手胡亂的按在自己心口,「看著我的眼睛,阿梨,你再說一次!」

「施主現下的苦痛源自執念,」阿梨水眸清亮,「施主該放下,佛渡有緣人……」

阿梨掙開手,彎腰拾起散落的佛珠。

「既是渡人,何不渡我。」

趙三郎扣住她掙開的手腕,將人拽進懷中,低頭髮狠似的咬上她的唇。

阿梨的掙扎徒勞無功,突然身子軟綿癱軟在男人懷裡,趙三郎這才驚覺掌心貼著的額頭滾燙。

她的眼眸緊閉,人已經昏厥,佛珠從她指尖墜落……

趙三郎抱住她下滑的身子,素衫下的身子燙的駭人。

「你這般倔,我該拿你如何是好?」趙三郎扯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打橫將人抱起。

冰冷的帕子貼上額頭的剎那,阿梨終於看清眼前的人。

床上女子發間烏木簪早已滑落,滿頭青絲散亂枕間。

趙三郎拿起一旁的粗陶碗,有些自責又有些心疼,「先將藥喝了,阿梨,你在高燒。」

阿梨撐著木榻要起身,男人卻將藥匙遞到她嘴邊,「我餵你。」

熱氣氤氳著她眼帘,阿梨偏過頭,藥匙一直舉著,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不燙了,快喝吧。」

女子固執的轉過頭,看著她乾裂的唇瓣,趙三郎突然仰頭喝下湯藥,大掌固定住她臉頰,俯身渡藥。

苦澀在唇齒間漫開,阿梨捶打的拳頭砸在他胸口。

「昏迷時,你喊著我的名。」男人抵住她額頭喘息,「阿梨,你心裡是有我。」

「……我這身孝服是你趙家親手縫製,」大顆大顆淚珠滑落枕間,「這輩子,我都是你大哥的未亡人……」

「未亡人又如何,」趙三郎聲音沙啞,「阿梨,你究竟是守他還是囚我?」

「……跟著我,你會下地獄的。」

「邊關十年,我早已看慣了孤魂野鬼。」

男人的聲音混著滾燙的喘息,「阿梨,我要定你了,不要再推開我,好嗎?」

阿梨淚眼婆娑,猶如春雨打濕的嬌蘭,「你瘋了!」

「我早就該瘋。」

男人粗糲的大掌摩挲著,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那年上元夜……你躲在馬車裡

哭……那天我就想……這小丫頭眼睛亮的像星子……不該落在護城河裡……」

未盡的話覆蓋住了滾燙的唇瓣,他嘗到了口中草藥汁的味道。

猶如饑渴的旅人得見綠洲,男人強勢的不再滿足唇齒相依,衝破緊閉的牙關,吮吸上躲閃如她的小舌,輾轉反側……

佛曰四大皆空,可即便過去了十年,這顆星子終於落入了他的懷裡。

阿梨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有淚珠從眼角滑落。

原來有些債,早在上元夜那晚就欠下了。

庵堂暮鐘敲響時,阿梨的高燒終於退下,角落裡,放著趙三郎尋來的炭盆。

「此時因我而起,我自會給師太請罪。」見她神色怔忪,趙三郎溫聲道,「趙家有我,不要擔心。」

阿梨仰著頭,看著他唇邊結痂的傷口,那是她今晨掙扎時咬破的。

「三叔該下山了。」

「阿梨,喚我三郎。」

趙三郎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衾被,「等你睡下,我便走。」

夜色籠罩下的趙氏家庵,靜謐而清冷。

夜半時分,阿梨被渴醒,月光映出趙三郎倚在門邊的身影,男人支起右腿,劍柄搭在腰側,正閉目養神。

她剛一動,那人立刻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怎麼醒了?」

阿梨不知為何瞬間淚睫於眶,她努力閉了閉眼。

「我想喝水。」出口的話已帶哽咽。

男人小心的捧著溫水上前,見她捧著碗的手微微發抖,乾脆捏著碗沿送到她唇邊。

阿梨小口啜飲,男人忽然別開臉,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只因床上女子衣領微松,露出雪白滑膩的鎖骨。

五更雞鳴時,暮鍾餘音還未散盡,趙三郎探了探她額溫。

阿梨閉著眼睛,屏氣凝神。

帶著薄繭的掌心撫了撫她額際碎發,輕輕掖了掖被角。

直到許久,禪房的門開合,有腳步聲慢慢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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