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帷性格偏冷,韋蕎也是,相似的人生軌跡賦予二人相似的性格底色。但其實,在世界觀上,兩人有本質不同。韋蕎信規律,是樂觀主義,許立帷信命,是悲觀主義。萬事萬物,細節是規律的,整體是命運的。韋蕎按前半句行事,天若有情天亦老;許立帷固守後半句,人間正道是滄桑。
在上東國立大學,人人都知韋蕎和許立帷關係非常。
岑璋二十歲生日那晚,在郵輪開派對。一眾圈內好友紛至,韋蕎卻要提前走。岑璋看見她手裡的保溫盒,就知道她是為了許立帷。
那一年學期末,許立帷主課論文遭遇掛科。學校傳言,他因得罪教授而受到排擠。只有韋蕎知道,傳言是真的。許立帷拒絕論文數據造假,寫出一份同教授立場相左的論文,教授按兵不動,以「理論功底相當膚淺」為由判定不及格。為修滿學分,許立帷不得不另開論文選題,重頭再來。
整個寒假,許立帷都留在實驗室做數據。韋蕎記掛他,在派對喧囂之際獨自走去廚房要了一個保溫盒,給許立帷打包了一份海鮮燴飯。主廚盡心盡責,問她黑胡椒粉要多一點還是少一點。韋蕎搖頭說不用放,因為許立帷不吃辣。主廚將打包好的海鮮燴飯遞給她,看見不遠處遊輪甲板上盡情喧囂的年輕男女,不由對眼前這個淡定處事的女孩產生諸多好感,不禁笑著感嘆做她男朋友真幸福,她這樣記掛他。
韋蕎笑了下,淺淺解釋:他不是。
她拿著保溫盒轉身,就對上了岑璋的視線。
他正站在她身後,無聲看著她。
既不認同,也不反對。
那時,韋蕎剛成為岑璋女朋友不久,感情還未深,心裡多少帶著點「誰知道哪天就分手」的自嘲。被他撞見,她也不瞞他,告訴他許立帷還在實驗室,等下她去給他送飯。岑璋沉默半晌,沒有拒絕,吩咐郵輪靠岸,提前返航。韋蕎連忙說不用,按預定時間返航也完全來得及。於是,岑璋明白了,她在同意參加派對時就考慮到了許立帷,如果時間不是剛剛好,她未必肯來。
凌晨十二點,岑璋送韋蕎去學校實驗室。整棟實驗大樓,只有許立帷那一間通宵亮燈。岑璋目送韋蕎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理不清情緒。他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沒有。他知道以韋蕎的價值觀,要她在許立帷和他之間做選擇,她一定毫不猶豫放棄男朋友。
愛情會背叛、會淡,朋友不會。
岑璋很想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情不會。可是他從未這樣說,像是一種傲氣,不屑宣之於口,要她自己發現、自己深信。
後來,許立帷還是唯一能同韋蕎談私事的人。
結婚前夕,韋蕎和許立帷在清吧喝酒,各自要了一杯清水。酒保覺得這兩人可能是來找事的,許立帷遞上黑卡說「錢照付」,酒保立刻換上熱情笑容。
就在那晚,韋蕎告訴許立帷,她要結婚了。後者聽了,對她說「恭喜」。意料之中的事,許立帷並不驚訝。韋蕎又道,結婚是她做過的唯一沒有把握的事,但她還是想試一試。於是許立帷明白了,韋蕎愛上岑璋了。他在一瞬間心軟,清淺地笑說,岑璋挺好的,除了有時候有點幼稚。韋蕎一愣,繼而也笑了。她知道,許立帷在用他的方式鼓勵她。
五年婚姻,岑璋固守驕傲,不肯承認對許立帷揮之不去的在意。直到韋蕎遞給他一紙離婚協議,岑璋落筆簽字,忽然發現這些年的固守毫無意義。
十年了,好了又離了,孩子都有了,他還是過不去。過不去的才是愛情,他的愛情從始至終都過不去「韋蕎」這個名字。
「韋蕎,你答應過我的。當年你拿著那張照片,對我講的話,不作數了是嗎?」
韋蕎:「……」
岑璋不愛翻舊帳,意思是:他從不翻別人的舊帳,他只翻韋蕎的。
韋蕎作風剛正,在媒體圈素來沒什麼黑料,硬要說有,那就只剩結婚前那一樁。她和許立帷在清吧喝酒的照片被記者拍下,兩人各自端著一杯水,輕輕碰杯,笑容清淺。隔日,周刊見報,引起渲染大波。
那時,她和岑璋的婚期只剩一周。在媒體的渲染下,她和許立帷的關係撲朔迷離。韋蕎沒有應對此等新聞事件的經驗,天真地想要奉行「清者自清」原則,完全不懂得她的沉默給了大眾最好的想像空間。一時間滿城風雨,坊間紛傳岑璋已在考慮退婚。
最後,平息風波的是岑璋的一個動作。
明度公館裡,準新娘試穿婚紗,旋轉樓梯拾級而上,拖著精緻擺尾。岑璋站在台階最後一級,單膝半跪,俯身整理婚紗緞帶。現場的婚紗設計師拍下這一幕,發布在社交平台,引起坊間譁然的同時瞬間平息婚變風波。
韋蕎心裡清楚,這是岑璋出手了。
若非得到今盞國際銀行岑董的授意,區區婚紗設計師敢私自拍照發布?
她和許立帷被媒體糾纏多日,直到岑璋下場,風波才徹底得到平息。韋蕎向來坦蕩,從不覺得欠他什麼,這次卻不然,儘管她自認無錯但內心對他的抱歉始終真實存在。當晚,她去書房找他,拿著那張被記者偷拍的照片對他道:「以後這種讓你為難的事不會再有,我不會再和許立帷單獨去清吧,我保證。」
韋蕎言出必行,多年後,面對岑璋翻舊帳,韋蕎面不改色:「我當然記得。那次之後,我從來沒有和許立帷單獨出去過。」
「前半句呢?」
「……」
「如果不是今晚師兄說漏嘴,我到現在也不會知道你三年前生了病。我一無所知,你還是只告訴了許立帷。」
一個人有心,心裡有愛,生了嫉妒,怎樣都很難過去。
韋蕎唇角一翹,存心激他:「這筆帳你要這麼算,算不完的。在公,我和許立帷是上下級;在私,我們一同長大。公私場合這麼多,我很難做到你想要的完全分割。」
岑璋眉頭一皺,果然上當:「你不行——」語氣又凶又軟,像小孩子發脾氣,不管不顧放狠話,又很快後悔,明白自己做錯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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