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璋態度坦蕩,得寸進尺:「我幫你這麼大一個忙,你不打算謝我?」
她就知道,和岑璋做生意沒那麼好做。岑璋向來有一分算一分,誰都別想從他手裡輕易賺走超額利潤。
「你想我怎麼謝你?先說好,合情合理,我可以考慮,無理取鬧的不要。」
「當然,合情合理。」
他抬手,指了指左邊臉頰:「老規矩哦。」
韋蕎微微一頓。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和岑璋之間,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規矩,源於很多年前,岑璋教會她系溫莎結。
二十二歲,韋蕎初初學成,要在他身上實踐,一根帶子穿過來穿過去,就是不像樣,她不服氣,要解開了再來。岑璋也不惱,任憑她去弄,眼裡興味十足。年少輕狂,一道眼神也能燎原,她接不住,扔了手裡的領帶說「不解了」,被他抓住手,要她補償。怎麼補償?她會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落下輕吻。岑璋笑起來會有一個小酒窩,韋蕎莫名心動,總會悄悄把吻落在那裡。
那段時間,上午銀行晨會,岑璋經常遲到。新婚,眼裡只有妻子,遲到都變成愛她的證據。
後來,韋蕎的溫莎結打得越來越好,岑璋也很少遲到了。說不上是日漸成熟,還是情濃轉淡,抑或南轅北轍。偶爾寂寞,漸漸就變成了長久孤獨。
岑璋嗓音低啞:「還是,你已經忘記了?」
韋蕎眼裡有閃爍,轉瞬即逝。
她起身,伸手捏了下他的臉。
「岑銘都沒你這麼皮。」
她匆忙離場,想要矇混過關,被岑璋識破,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她一時未有準備,掉入他的懷抱。
「不要想敷衍我哦。」
岑璋抬起右手撫上她的背,用力按向他。韋蕎敵不過他的力道,就這樣被他按在懷裡。單人沙發,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略顯擁擠。
韋蕎抬手擋在兩人之間:「你幾歲了?」
「差兩個月,三十。」
「不小了,還玩這套。」
「二十歲沒有得到滿足的東西,三十歲也改不了,還是想要。」
韋蕎靜靜地聽,很快地,耳根有些熱。
她不知道這世上其他男女做久了夫妻是怎樣的模樣,她以為,情濃轉淡,化為親情,體面地結束愛情,會是必然結局。
可是岑璋,總是令她意外。岑璋不喜歡談愛情,他只喜歡談韋蕎。
「這兩年,我好想念那段日子。」
「想念什麼?」
「想念你,會守『規矩』。輸了就是輸了,願賭服輸。」
「……」
他嗓音低下去,跟著回憶走:「那個時候,你會勇敢承認喜歡我,不會口是心非,把感情都藏著。」
可不是嗎?
那是韋蕎一生中最勇敢的日子。
勇敢地和他結婚,勇敢地去愛岑璋。每日清晨,兩個人雙雙遲到都不怕,世間一切俗事都可為愛情讓道。
後來,長大了,經歷得多了,人就變了。變得更謹慎,更功利,更精緻,更利己。學會順應社會需要,第一丟棄的就是愛情。愛情是當下社會最受鄙夷的東西,媒體推波助瀾,將它與蠢笨、犧牲、庸碌、封建等糟粕性詞彙劃為等號。韋蕎承認,當愛情與道森對立,她只能為一方盡責時,她猶豫了,最終選擇犧牲岑璋。
歲月如亂雲飛渡,她溫柔問:「所以,你想要追責嗎?」
「不。」
岑璋溫柔吻她,「我只想你對我,再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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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東城,榮園是一個文化符號。
他出身不好,母親生他時難產而死,父親覺得他克妻,鮮少對他有好臉色。原本就緊張的父子關係,在貧寒家境的折磨下更是雪上加霜。擁有這樣的原生家庭,榮園能闖出來,憑的只有一件事:天賦。
三歲手繪,五歲完成第一本連環畫,十歲開始獨立創作動畫電影,分鏡、腳本、音樂皆自成一格。十七歲,榮園成為上東國立大學導演系最年輕的學生,兩年後,拍出華語動畫電影《奇山幻海》,在「華森世界電影展」一舉奪魁。此後,榮園用四年時間完成本碩連讀,同時拍出三部動畫電影。電影結束,製作表一欄十分震撼:導演、製作人、劇本、音樂、特效,統統是他。
榮園的華語動畫電影十分有特色,老少皆宜,小孩看了會高興,大人看了會沉思,真正的深入淺出。電影的個人特色十分強烈,以中華傳統文化為主線,山海經、二十四節氣、古詩戲曲,五千年歷史璀璨,榮園取來一瓢又一瓢,投身動畫電影長河不可自拔。
轉折發生在三年前。
三年前,榮園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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