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如今，只是一個隨時為主角犧牲的炮灰。

那個主角，可能是謝濯塵，

也可能是祝南芙。

他緩緩闔上眸子，將那眼底的思緒均數隱藏，又緩緩睜開眼，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睡吧。”

從今往後的路，他需得步步穩行了。

自那日後，謝濯塵便整日都在大理寺，翻找那有關前朝的卷宗案薄。

到了晚間，便回了府邸，這是他與謝夫人的約定，晚上回來陪溫虞，也從沒有打破。

溫虞知曉他心情不佳，想著法子想讓他開心點，卻也無從下手。

倒是謝夫人，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來，距離她所說的一個月也快到了，溫虞心裡有些堵得慌。

她無法想像，謝濯塵接二連三失去他們的時候，又怎麼撐得住。

“小虞兒，你也別太擔心我，只是這以後，只能你陪著他了，這後續的劇情，你不能告知他，不然這個世界可能會崩塌，或者後續的走向又不一樣，這對你們來說，無疑是危險的。”

謝夫人慵懶地躺在藤椅上，曬著上方的陽光，更是顯得人有些萎靡無力，說話都格外小聲，要不是溫虞就在旁邊，根本聽不到。

“這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

溫虞無言，只能小聲地問。

“我倒是覺得，這對你似乎更殘忍。”

謝夫人眸光落在了溫虞身上，聲音極輕。

“我?”溫虞聽的一噎，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也是，她身為知情者，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謝濯塵陷入痛苦。

“我希望你能想開一點，我這幾天會與你講一下我原本安排的劇情，你往後便看著來，劇情雖然改了，但我想，主線應當是不會改變的。”

她笑了笑，又道，“所以，謝濯塵肯定不會出事，你也可以放心，主角會取得勝利，只是註定要經歷比常人更痛苦的事。”

“以此，磨鍊心性。”

“那其他人呢?”溫虞問。

“其他人?”謝夫人不解。

溫虞想了想，囁嚅了些許，終究還是沒說出那句話。

“那其他配角，是不是註定要為主角犧牲?”

謝夫人瞭然，垂眸看著她笑了笑。

“實則當初寫這本書的時候，我並沒有確定誰是主角，在我書中，每個人都是主角，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個人信仰與追求都不一樣，結局如何，也取決於他們心中的目標。”

她想了想，又道，“比如說陳述白，他的身份便是前朝奸細，前朝人忌憚謝濯塵，但他與謝濯塵關係又擺在那兒，他又如何抉擇。在他心中，一個是忠一個是義。”

“自古忠義兩難全，但他應當斟酌了這其中忠義所處不同地方的感受，以及往後會發生的事，他選擇了義，於是便被忠扼殺。”

“所以。”她停了一下，看向了身旁愁容滿面的溫虞。

“每個人都是主角，主角取決於你的心，如若你想，你也可以是主角!”

“如果說謝濯塵是你心中的主角，那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一語落，她看向溫虞的眼底有些慈愛，“我不知道你來自哪兒，也不知道你死後會不會回去，但只要你想，我們終會再次見面的。”

話落，她聲音有些疲憊嘶啞，再一看，她已經側頭躺在藤椅上睡了過去。

溫虞拿來一件外衣，蓋在了她的身上。

謝夫人說的沒錯，每個人都能是主角，她又為什麼不能是主角呢?

就算謝濯塵最終會跟祝南芙在一起，她也不後悔。

或許，這在別人口中是舔狗

但她記得，在很久之前，這也叫深情。

謝夫人出事很突然，晨時，她房裡的小丫鬟傳來一聲驚呼。

緊接著謝府上下均數亮起了燭火，謝濯塵心中的不安逐漸明顯。

等溫虞過去的時候，他正眼眶通紅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看著眼前滿臉擔憂的溫虞，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哽咽。

“母親還有話跟你說。”

話落，他似不願再看這身後，收回了眸光，朝著外面快步走了出去。

溫虞心中酸澀，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眼眶倏地通紅，她看向了嘈雜的屋子，鼻尖一酸，忍著淚水快步走了進去。

謝夫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看著走進來的溫虞，立刻屏退了其他人。

門被關上，溫虞坐在床前，不由握住了她的手。

謝夫人疲憊地掀了掀眼皮，竟還扯出了一抹笑，“這死的太痛苦了，早知道我當初寫的時候就寫好一點了，安樂死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