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她現在懷疑一切都是假的，唯一不會懷疑的，是她和雲知微的友誼。那些相伴走過的困難時光，互相安慰鼓勵的過往，是真身切切發生過的。

「我暫時還不知道會去哪裡，和你先擠兩天。」江羨黎笑了笑說。

「說這麼多，我這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房間有點小，你要習慣習慣從大平層掉進廉租房的落差了。」雲知微開玩笑。

也不是完全開玩笑。

雲父進了監獄，雲知微身上背了很多債務，雖然這麼多年她一直很努力賺錢還債，已經還了一大半，但還沒有條件換更好的房子。能租個小一室一廳就是極限了。

江羨黎又不是第一次來她這裡，有什麼好不習慣的。而且她以前租的房子也是一室一廳，只是比這裡稍微大一點而已。

她其實也可以去住酒店，只是她現在辭職了，失去了經濟來源，又他媽有一身爛骨氣，拒絕了陳聿琛的天價贍養費不說，連明悅府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一件也沒有帶出來。

客廳很小，不好放箱子，雲知微把行李箱暫時放到廚房，又倒了兩杯水出來，兩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下。

雲知微非常不贊同她這種「孤高白蓮」一樣的做派：「我說你就是書讀多了，學了一身腐朽文人習氣，錢這麼好的東西，你是一分不要啊？這不便宜學長了嗎？感情你結了個婚，背上了離異的名頭，還淨身出戶啊？傻不傻！」

「不是清高，那些房產本來就不是我的。屬於我的，我都完完整整帶回來了。」江羨黎指了指那兩個行李箱，「而且我也不是什麼也沒要，我現在有錢的。陳老爺子給我的股份分紅髮了一次，是很大的一筆錢，所以我並不窮。」

陳老爺子給的股份說到底是給她的補償，她當初收下了，卻沒想到是那麼大一筆錢。

江羨黎不想占陳家的便宜，股權轉讓書她已經簽完字放在了明悅府的書房，之後的分紅她不會再收。

沒有退回之前給的分紅是因為……

雲知微見她還沒有傻到底，就沒有多問：「行吧。」

晚上關了燈睡覺的時候，兩個女孩擠在一張一米五的小床上，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只是那時候兩人擠在一張床上，聊學習，聊成績，聊少女心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如今千帆過盡，只覺得什麼都很淡，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心情。

黑暗中呼吸均勻平緩，透著安靜。

雲知微看著天花板，忽然開口：「你竟然連工作都辭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羨黎，我忽然覺得有點心慌，你好像有哪裡變了，我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連我好像也要失去你了。這麼多年你對學長的執著和喜歡，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第一次看見你這麼長情的人，你等了他十年，好不容易得償所願，這幾天你都經歷了什麼，才讓你不顧一切的要離婚？是和學長有什麼矛盾嗎？」

「他沒有做錯什麼。我和他是和平離婚，我也不恨他。只是知微，我等了他十年，一個人被困在他畢業離開那年的雨季，現在也該走出來了。」江羨黎背對著她，聲音像感冒後一樣的沉啞，帶著難以察覺的哽咽，「我自以為的深情喜歡，對他來說也許只是困擾。這一次，我想真的和過去告別，往前走了。」

雲知微聽著她的聲音只覺得心疼。

羨黎等了學長多久，雲知微就看了多久。

有時候連她都覺得這女孩太死心眼了。又覺得這樣的執拗長情，太難得。

可是不是誰都會為這份長情感動的，或許對陳聿琛來說，羨黎的長情只會讓他覺得困擾。

「不管你走到哪裡，做什麼決定，羨黎，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身邊永遠有我。」

「嗯。」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找新工作還是休息一段時間？我覺得出去旅遊看看外面的風景也不錯，你這麼多年工作太辛苦太努力，都沒時間去外面看看……」

房間裡靜默了一會兒。

江羨黎：「我想出國。」

「什麼？」雲知微忽地從床上坐起，不敢置信，「你要出國？出國幹什麼？」

「深造，我想嘗試申請LS大學的新聞系碩士，已經在申請去英國的簽證了，凱麗。劉答應幫我引薦，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深造……那你這一去，至少要三年才能回來吧？」

「嗯。我時常覺得自己的能力還不夠，出國深造，是最好的辦法。」

沉默幾秒，雲知微問：「這個決定，你告訴學長了嗎？」

江羨黎頓了頓：「我和他都離婚了，好像沒有告訴他的必要。我知道他很好，會一直關心我，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吧。可是這次我想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不想再和他扯上關係了。」

「也是，要斷就斷乾淨一點。」

……

頭天晚上兩人聊到很晚，江羨黎倒是可以等下睡個回籠覺，雲知微還要上班，不得不爬起來。

雲知微這個房間朝西，早上連個太陽都沒有，房間裡黑漆漆的，打開燈才有一絲光亮。這還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兩個人怎麼解決早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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