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護法引以為傲的體魄,何故遮遮掩掩起來?
討論聲滔滔不絕,卻未有一句落入當事人的耳中。
晏雲山仰首感受著雨滴落下的頻率,忽而縱身一躍,飛身至半空,掐訣抬劍,竟是引風雷入體,借雨勢而施劍意。
疾風烈烈,奔雷震震……
頃刻間,是雲雨纏綿,卻有萬劍如雨齊聚又驟散,化作黑霧天光,又見青山破霧而出。
遠在金風窟的修士再等不得,紛紛飛身而至,要沐浴片刻這傾盆之雨……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這一生都在金沙原,眼裡只有這無邊黃沙?
可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大雨將傾,與他們而言,何嘗不是甘露瓊漿?
縱使修士可以以靈力可以轉換為雨水,可此等景象……
對低階修士而言,即便窮盡一生都無法具現,而對於高階修士而言……大多數人在修行到一定境界時,早是傷痕累累,留在心底的只有修行磨礪的痕跡,早已不再追求這些五感人慾。
金沙原上,不是沒有人會下雨。
是不會有人專門下這樣的雨。
更不會有人落下外面的連綿青山,叫他們看到這世界,還天外有天。
只可惜,在他們靠近時,那些降落的雨滴都好似化作了劍,裹滿了風雷之勢,皆隨著晏雲山的意念驅使,轉瞬便籠罩在了蘇音身上。
四面八方,認同他此前以劍意凝聚的護身屏障一樣,此刻,這些雨勢化作的劍,也悉數籠罩著蘇音,令她無處躲藏。
晏雲山遙遙俯視著她,臉上是平靜而淡然的笑容:「我看到了,你的所有手段,皆是自『他』學過的劍法中拼湊而來……既然如此,那這一劍,你也會嗎?」
他不知道,他的笑容,其實平靜得有些恐怖。
至少在蘇音眼裡是這樣的。
她所知的青雲出岫,乃是戰修手段,以劍止戰。
而眼前之人所用的青雲出岫,卻多是法修手段……以劍意,御飛劍,呈萬劍之陣!
隨著晏雲山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也揮出一劍,並無聲地說了句:「破!」
話音落下,那不計其數的急雨劍,帶著青雲劍意,帶著風雷之勢,轉瞬,便如梨花針一樣,密密麻麻地落在蘇音的身上。
若非那雨劍入體便化作電流侵入蘇音的元神,此刻她看上恐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刺蝟。
可那雨劍刺入肉身之後便消失,風雷之力由肉身,入元神,由元神,再入靈魂。
每一根,都狠狠地貫穿著蘇音的肉身與神魂。
只一劍,便耗盡了師銜羽凝聚出來的雲雨風雷。
只見大雨驟歇,有日光垂虹。
蘇音尤似遭受了千刀萬剮,悽厲地痛呼著,直至某一瞬,竟是連人帶魂,消失得徹徹底底!
周遭圍觀的修士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驚愕中回神,但見晏雲山陡然落地,有膽子大的連忙上去問:「江護法,那魔修死了嗎?」
晏雲山反手挽著劍花收劍,待將太玄劍化作髮簪別入發間之後,才反映過來這位道友口中的『江護法』就是自己,一時有些失笑。
他搖搖頭道:「沒有。」
說完,他轉而看向眾人,而後略一抱拳,神情嚴肅道:「諸位道友,鳴沙窟弟子羅帳入魔之事,想必大家都有耳聞,但如今羅帳尚未為禍金沙原,卻有外來邪魔入侵金沙原及金沙修士安危。」
「此事我等皆知,但……」有修士看著他,認真地問:「江護法,您還是鳴沙窟的護法嗎?如今神女有難,我們有心無力,只能藉由神像祈福略盡綿薄之力,但……若是大難將至,我們這些低階修士,又將何去何從?」
晏雲山道:「諸位,我已不是護法,但對鳴沙窟,對金沙原所面臨之災難,我仍是義不容辭。」
「既然如此,江護法若有指示,只管明說便是!」
「我並無指示,但……神女已算出近日金沙原將有魔神現世,神女欲以身鎮壓魔神,但神魔之力互不相容,屆時恐怕免不了會出亂子……諸位道友,金風窟與鳴沙窟相隔極近,若是戰況避無可避,我想勞煩諸位道友,儘可能地通知城中修士,尤其築基期以下的,當先去周邊沙城避一避,儘量遠離三窟核心之地!」
「魔神?」
晏雲山點頭。
「神女以身鎮壓魔神……是何意?可有我等能出力之處?」
「神女今後恐怕再也無法傾聽諸位的祈願了。但,不論修為高低,修為仍是金沙原的希望,顧全自己,對神女而言,已是莫大的欣慰了。」
說到這裡,他搖搖頭,輕嘆道:「神女還留有眼耳在各地神像之中,能聆聽諸位祈願,諸位,自便吧。」
眾人聞之大慟,當下也顧不得他這話中的真假,與身邊人商議著便各自離去,前往附近的神像。
還有好些些外來修士沒有立刻離去,見識過晏雲山的手段之後,甚至提出要與他『合作』。
晏雲山與這些心懷鬼胎的人並無多少共同語言,卻也花費了好些口水才把他們都打發掉。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後,他才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地面……或者說黃沙之中,淡笑道:「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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