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似乎笑了一聲,但情緒並沒有起伏,只是繼續說道:「我沒猜錯的話,在離開青雲山以前,你一定也是一個尋常人,在青雲山與眾同門過得很尋常,但也很滿足。」
如果沒有這一身天資劍骨,他也會是那樣一個人。
他輕聲道:「而你,拜別宗為師,又現在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青雲山必然已經遭遇不測。」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平靜?
師銜羽並不是很喜歡他這種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語氣,忍不住質問:「那你,在外這麼多年,就,不想回去看看?」
晏雲山不答反問∶「怎麼,你要帶我回去嗎?」
說這話時,他語氣帶了淡淡的笑意。
那笑,又有點惆悵。
令師銜羽有些難為情。
什麼叫帶他回去啊……
扯個袖子都要喊男女授受不親的貞潔劍修,呵。
既然沒死,有手有腳的,自己回去啊。
沒等她回答,晏雲山已經接著說道:「可惜了,我還不能離開這裡。」
「為什麼?」
「這裡有個魔。」
「所以?」
「我要干票大的。」
師銜羽驚了:「不是,青雲山都沒了,你不著急嗎?」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先別急。」他說∶「本體分裂我的時候,沒有賦予太多複雜的情緒,乾急是沒有用的。」
他不是為了憶往昔而存在的。
儘管他仍有著本尊的記憶,會因為長眠太久而懷念過往的一切。
但他只有完成此身之志,才能獨立成自主的人格,擁有自己的情感,才能徹底離開這裡。
而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別人的元神,被本尊的意志禁錮於此。
他……
呵。
他可不想只做一個頂著他人名諱的複製品。
即便自己確實是一個偽劣的複製品。
師銜羽卻是雲裡霧裡:「……你說什麼本體?」
晏雲山不得不為她的反應能力感到折服∶「我說,你到現在都還看不出來嗎?我只是你大師兄的一道元神,他在分裂我時候,應當還不認識你。」
「……」師銜羽長長地「哦」了一聲,好像懂了。
啊,感情你小子是個小號啊!
想起他不認識自己的事兒,她又忙問:「那你是什麼時候被分裂出來的?」
晏雲山道:「我現在是金丹巔峰的修為。」
「喔……」師銜羽想了想,這個大師兄,不是青雲劍仙,而是雲山真人。
這樣的話,不認識她就說得過去了。
不過,倒是聽師兄師姐說起過,這個時期的大師兄,好像有點兒不守正道啊……
「那麼,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晏雲山再次開口,淡淡笑道∶「小師妹。」
哦喲,這小師妹三個字,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拖了八個調,一喊出口,師銜羽這會兒有肉身的話,高低得臉紅一陣兒。
「……」啥小師妹啊,師銜羽訥訥地說自己名字。
大師兄從來只喊她師妹的嘛!
晏雲山道:「嗯,迴風吹四壁,寒鳥相因依。周周尚銜羽,蛩蛩亦念飢1……不錯,不錯。」
不錯?師銜羽文化低,聽不懂他前頭嘰里呱啦的一串,但也不信後面四個字:「難道不是鹹魚?」
「鹹魚?那是何物?魚?」
「就,一種求生欲為零的魚,或者是生活沒有目標,了無生趣,乏味平淡……的人。」比如我。
晏雲山忽然停下來,回頭看了看背後的劍柄,問:「你,竟如此看待自己?」
「……是的吧。」
「若是這樣的話,你不應該修仙。」
「……」
師銜羽沒說話。
「修行之道本就沒有歲月可言,若是還了無生趣,無心修行,豈非更加度日如年?」本就長壽之人,若再因疲於修煉或是修煉枯燥而惶惶終日……那還不如死了算了,晏雲山搖著頭,道:「你覺得你的修行歲月,很難熬嗎?」
「那……倒也沒有。」
「既然如此,為何要妄自菲薄?」
「……」
晏雲山繼續出發,同時說道:「你可知此世修士,摸不到大道邊角的寂寂無名之輩都多如牛毛,而你,雖是築基修為卻已是分神有成,五靈在身,有請龍護體,青雲在側,寶劍在手……我的天吶,四境天這麼大,哪片海里的魚能有你咸啊。」
師銜羽:「……」哥們兒,你是夸是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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