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
她說完這話,才繼續往前走。裴尚初聽這話,還不知為何,只是當他將門合好,對上虞明窈那雙烏黑透亮的眼珠子時,一種奇異的預感,從他心頭上冒了出來。
虞明窈倚在床頭,靜靜凝視著他。她的神情,是一種裴尚說不出來的怪異,裴尚正莫名之際,就聽得虞明窈分外冷靜的話語響起。
「你還心慕我?」
她言語直白,裴尚抬眸望去,下意識閃躲,而後才將目光堅定以對。
「是。」他亦不閃不躲。
下一息,虞明窈做了一個他完全沒想到的動作。
她纖細素白的手指,放到衣襟處時,裴尚還沒反應過來,衣襟落地,她身著小衣,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晃了裴尚的眼。
裴尚耳根子唰啦一下紅了,慌忙將眼神逃至他處。
「窈妹妹,別這般,上。」
只粗粗一眼,說這話的裴尚,他腦中還是會不自覺出現那驚鴻一瞥。
屋子內的氣氛,一下靜得令人心慌。虞明窈仍像什麼都沒察覺到,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仿若剛剛做出大膽之舉的女郎,不是她。
她神態自若,將雪臂旁的輕衫,又撿起穿好,而後,才向裴尚招手。
「來這。」
她話音很淡,裴尚聽到這話,卻遲疑了半晌,才攢夠膽,一點點將目光移了過來。他動作很慢,又怕瞧見什麼不該看的。
虞明窈見了,心中一哂。
沒人比她更了解裴尚,縱然是裴父裴母,虞明窈也不認為他們了解裴尚的程度,會比自己更深。
裴尚太君子了,這樣守禮又不敢越矩的人,是不可能贏過兩世為人的謝濯光的。
若謝濯光打定主意,不肯饒過自己,那與裴尚這麼糾纏下去,又何苦呢?
沒得好下場的事,還是早些斬斷好,趁著……情不深。
「情不深」三字,浮現在虞明窈胸腔中時,她的心顫了一瞬。若將「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作為標準1,那她同裴尚的情,確實算不得深。
可她兩世,就這麼一丁點情,全予了裴尚了。連謝濯光都未能仗著過往的牽扯,多分得半毫。
虞明窈不認為自己是個無情之人。
裴尚慢騰騰邁著步子,又糾結了好半晌,才在她床邊緣坐下。這種踟躕,放在三四月以前,萬萬不可能出現在裴尚身上。
他變了,自己也亦變了。
虞明窈伸長雙臂,手落在裴尚的脖頸兩側。見他因陌生溫熱的觸碰,不適想往後縮,見他因顫慄寒毛豎起。
她指甲尖,就這麼一點點往上遊走,撫過裴尚凸起的喉結,看他的喉結因吞咽上下滑動,看這愣頭青一下子從頸側紅到耳尖。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從虞明窈心頭升起。原來,她也卑鄙,明知沒可能,還想撩撥人。
她緩緩俯下身,裴尚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虞明窈一張紅唇,停在離他面頰不到一寸處。
「我一年多前,跟尚哥兒說的話,尚哥兒可還記得?」
裴尚吞了下口水,聲量有點弱:「哪……哪句?」
虞明窈像一個精怪一般,循循誘導:「就是那一晚,我叮囑你的,最重要的那幾句。你忘啦?」
「當時你可是喘著跟窈娘保證,定會將那話刻在骨子裡,直到死也不會忘記。」
「尚哥兒身子孔武有力,人也生得俊俏,哪哪窈娘都歡喜。」
裴尚「轟隆」一下,臉全紅了。這兩三月死死壓在內心最深處的隱秘,一下被虞明窈的話,掀起一道縫。那些讓人心跳不已的過往,全一下子爭先恐後涌了出來。
那夜,他是怎麼掐著她纖細的腰肢,伏在她耳根子處,哄她說難為情的話。是怎樣用一雙火熱的大掌,丈量她全身。
她是怎樣,一步步引著他登上極樂,領悟那無上妙事。
裴尚全都想起來了。他目光不自覺朝虞明窈起伏的胸脯上看去,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趕緊將目光轉了回去。
虞明窈見了,也沒惱。手指劃到他臉頰兩側處停下,她再俯身時,唇就只離裴尚僅咫尺之遙了,兩人呼吸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要其中一人,稍稍探一下頭,唇瓣便能觸到一起。虞明窈已經做到這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不可能還要她走。
而裴尚,目光全然落在面前的紅唇之上。明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事,他將心提了一提,還是沒能將唇抬起。
「對不起。」
他起身向後退一步,「窈妹妹,我珍你重你,但我們今日若是行了此事,同旁的男女又何有區別?」
他不願她擔上罵名。
話音落地,虞明窈眸中的玩鬧之意,也全然散盡。她擺擺手,沒讓裴尚繼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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