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壞人姻緣,可是要遭天譴的!
奪親這事,他從一年多前,從蘇州府回來,就一直目睹謝濯光籌劃。
從干涉兩家的選定,到特意拿著外祖家的人情,尋了高人,就為了這麼個日子和時辰。
甚至,為了那一紙婚書,那樣清高孤傲的世子,竟會了以勢壓人,拿住人弱點脅迫。
程青搖了搖頭,是真不知謝濯光同虞明窈這場情,是良緣還是劫。
他這心事慣寫在臉上的直腸子,想什麼,謝濯光一看便知。
謝濯光冷冷瞥了他一眼。
「婚書。」
程青撇了下嘴,又嘆了口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張紅紙:「吳大人說,只這一次,這事要是沒兜住,他認命。」
謝濯光:「告訴他,我能讓他做,自然能保得了他。」
他將婚書收入緊貼胸口處,一身婚服,打馬自裴府旁那條長街而過,遠遠聽著裴府里格外哄鬧的躁動。
他罕見勾唇,只覺胸口婚書所貼之處,格外燙。
跑,跑快些,再快些跑!
虞明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身上沒有燈籠,也沒有照明的物什,只能摸著黑不斷往前。
山林茂密,她跑著跑著進入到一片林中去了,不知自己現到了何處,現在外邊是何情形。
關於外邊的一切,她一刻都不敢多想。
渾身酸痛,又不能停。有時候想停一下喘口氣,聽聽身後的腳步聲,偏生,每次她有這股想法,那股從容的步子,又從四周冒了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生這時,天又下起了大雨!
她渾身都濕了,只能往前,不斷往前。
黑漆漆一片,她忽地被一片東西絆倒,跌入到深坑之中。
這坑,原本是山中獵戶抓野獸用的,近大半丈深,恰好將虞明窈籠了個乾淨。
驚呼剛到嘴邊,虞明窈立馬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擺脫外邊人的好機會!
她壓住將要出口的尖叫,蜷縮在坑底,一個勁祈禱,不要被找到,千萬不要被找到。
坑外邊,原本轎夫四人,現在已是三人,有一人前去報信,同謝濯光接頭了。幾人是謝濯光外祖父留在他身邊的死士,自然與常人不同。
領頭的使了一個眼神,另兩人頭一點,慢慢朝洞口走去。
「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滿心恐慌懸於一絲,腳步聲越近,虞明窈的心提得愈加厲害。她太害怕了,只能雙手摟住自己的膝,不讓自己被這惶恐淹沒了去。
三步、兩步、一步……
許是上天聽到她的呼喚,那人的步子,沒有再向前,反而後退了一步。
又是兩三息過去,這人同夥,招呼這人往旁邊走,這人也跟著走了。
虞明窈束起耳朵,唯恐這幾人來個回馬槍。在等了不知過去多久,還沒聽到外邊人的步子時,她心神一松,疲倦鋪天蓋地向她湧來。
怎會這般呢?
滾燙的眼淚從她眼角流下。
明明幾個時辰前,自己還滿懷期待,想要成為裴尚的新娘子,怎會發生這樣荒謬的事?
她環住膝,渾身涼透了,心也又疲又倦。
心緒發散之際,她想過裴尚,想過雁月,想過外祖母,想過虞錦年,唯獨……沒有想過謝濯光。
一丁點跟他相關的人事物,都沒想。
裴府,裴柏正在大發雷霆。
任誰家娶個媳婦,送嫁的隊伍都到門口了,結果女方死活說人不對,不讓拜堂,都會氣不順的。
剛開始,那個有點傻愣的虞家小子,這麼嚷嚷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這小子,捨不得讓妹妹出嫁,弄出這些名堂。
裴尚也這麼認為,他走過去,扯住虞錦年袖子:「兄長,你就信我一回,讓我安安生生娶了窈妹妹。」
今兒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實在是累的慌。
可虞錦年就跟個鬥敗的公雞似的,頂在新人面前,硬說不對,人不對。
裴尚嘴角一撇,望了望虞錦年身後那個一身嫁衣的「虞明窈。」
「怎會人不對呢?」他耐心和虞錦年掰扯,「錦年兄,你是看著我夫人上花轎的對不對?中途雁月也在,怎麼可能會人不對?」
他這話一出,卻見雁月也煞白張臉,對他搖了搖頭。
兩人如出一轍的驚慌,裴尚先前還帶著的些許漫不經心,立馬散去,他挺直背脊,也認真起來。
「不對?她……不是窈妹妹?」裴尚指著「虞明窈」的手,隱隱發抖。
這一刻,他多希望,虞錦年和雁月,能給他一個否定的答覆,告訴他就是一句戲言,偏生兩人噙著淚,皆對他點了點頭。
裴尚眼前一黑,腳步險些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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