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進去了。
有女眷在場,幾人也不便走得太深。程青和謝濯光,停在房門口的柱子旁,背對眾人。
李慶往裡靠了一點,看向裴尚。
裴尚一聲冷哼:「眼看哪裡?」
李慶聽他聲音中氣十足,便也放下心來。
謝濯光垂著眸,任由受了傷的手臂,垂在一旁。程青就在他身旁,見狀想出聲,被謝濯光望來的滿是冷意的一眼,止住了嘴。
謝濯光耳後,是裴尚誇張的描述。
「窈妹妹,你看看我的頭,是不是腫了一塊?嘶嘶嘶——疼,好疼。」
「你都不知道,我發現外面有賊人時,我多擔心你。我衣裳都沒來得換,立馬跑去找你,結果你那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還好我聰明,知道找不著你,就來這找外祖母。嘿嘿,快看,我身上衣裳還是錦年兄的,有你們做家人,我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裴尚說得手舞足蹈,周圍人皆是一樂。
唯有謝濯光,越聽心越苦。
他小臂處,約莫被先前那賊人刺進去一寸深,先前光顧著護住虞明窈去了,自己手上的傷,一點沒管。
現下,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疼痛愈發難忍。
好在,外邊的嚎叫逐漸聲小,先前的嘈雜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靜。
在江湖上行走,有個規矩,外邊無論再熱鬧,只要不到自己房中來,那就當沒看到。
即使估摸毛賊已經被船上的護衛,處理完畢。屋子內幾人,仍舊沒有放下心來。
在場幾人中,虞明窈最先出聲。
她回身望向面露疲意的施羅氏:「外祖母,您年紀大了,受不得這般驚。您先好好休息,我和兄長,還有雁月,就在外邊護著您。」
施羅氏沒有回話,反將目光看向一直沒吭聲的謝濯光:「世子爺,您呢?」
謝濯光回身,對上施羅氏的眼。
「我……」
他的話沒說完,旁邊李慶恰好窺見他轉身後,被血浸濕的衣裳,李慶一聲怪叫:「世子爺,您手臂這是怎麼了?出了這麼多血?」
話音落地,眾人皆將眼神投了過去。
裴尚注意到身側的虞明窈,突然繃緊了身體。
果然,還未等謝濯光出口,虞明窈的話,便在這空蕩蕩的房裡,響了起來。
「世子剛為護我,受了傷。明窈還未來得及感謝,是明窈的錯。」
「不……不怪你。」
謝濯光回聲,只覺心如刀割。她和他又不是旁人,護自己的妻,有什麼錯?
眼見氣氛一下怪異起來,虞錦年這嗓門大的,靈機一動:「要不世子先去我那屋?剛好行李也放在我那,我們帶了上好的傷藥,先處理傷口要緊。」
這話一出,程青也連連點頭稱是。
唯有虞明窈,還有背對她的謝濯光沉默不語。兩人不知為何,沒一個出聲。房間裡也隨著這股靜,氣氛一下怪異起來。
先前好不容易放鬆心神的裴尚,見狀心一下提了起來。
他勉力做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眉頭揚了一下:「六郎,要不我陪你過去?恰好咱們兄弟,也許久未有機會說說話了。」
他們自那日虞明窈及笄禮後,就再未多言過。
眾人的眼神,隨著裴尚的話,一下又聚集到謝濯光身上。謝濯光僵直了身體,許久,點了點頭。
他終還是應承了。
明明是兩相齊美的好事,虞明窈不知為何,心中卻越發酸澀。她不喜裴尚,因著她委屈求全,也不願他那樣傲氣一個人,為了自己低頭諂媚。
她扯住裴尚袖子:「想談心,什麼時候談不成?現外邊這般危險,有我兄長去就成。你就在這好好待著,別添亂子。」
話語是斥責的口吻,但誰都聽得出裡面的深深情意。
裴尚目光投向謝濯光,過了幾息,見自己這素來不知體貼的摯友,終還是開口說話了。
只是話中,苦意太過明顯。
「我還是第一次來蘇州府,來窈妹妹你這。妹妹可要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不准這麼快趕我回京都。」
走出艙門好幾丈遠,謝濯光仍能聽到裴尚故作天真的做作之態。
一個堂堂男兒這般,也不嫌污了人耳?
他壓下心中戾氣,腳步不自覺緩下時,耳旁傳來虞錦年滿是愉悅的大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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