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窈一直沒問裴尚,屋牆高築,他又不是那等會飛檐走壁的俠客,是怎麼進來的。
有一次,她在他往上翹起的發上,看到了幾片草葉。
或許,這人就跟那些貓兒狗兒似的,會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吧。
一想到裴尚,虞明窈整個人,就同柔得不能再柔的綢緞一般,不說面上神情,就連整個人,都溫潤得像是在發光一樣。
雁月瞧她這含羞靦腆的樣,不覺搖了搖頭。
不管多貌美多自詡無情的女郎,一旦心尖上有了人,都似堅冰融成碧水,只剩情波蕩漾。
人吶,要過情關,難!
腳步聲漸漸遠去。
又過了幾息,方才無人注意的樹底下,這才伸出一隻男子的手,往虛空中攀了攀。
裴尚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倒在這裡了。
他渾身火熱,一股奇異的灼熱難耐,從他尾椎骨處一直往上,他整個人簡直要炸了!腦子裡全是窈妹妹笑著勾著他的小指,讓他跌落在她身上的場景。
他暈暈乎乎的,一時間快活如飄上雲巔,一時間下邊又難耐得讓他眼尾泛紅,心裡不痛快得直想哼哼。
直到蹭到一個冰涼的傢伙,這才好點。
雙人才能環抱得住的樹根處,裴尚臉貼著巴掌寬的樹須,整個人縮得像只蝦一般,可憐兮兮蜷在那。
周遭半人高的白玉蘭、芭蕉,恰好將他的身影,遮擋了個乾淨。
也因此,虞明窈同他擦肩而過之時,並未察覺。
「窈妹妹,我要去找窈妹妹。」
裴尚恍惚中好似聽到虞明窈的聲音了,本能讓他避開人,像他往日夜探香閨那般,奔著熟悉的地兒,踉踉蹌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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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退下,謝濯光在廂房外駐足不前。
加上這次,他來梨花院,一共來了兩次。
謝濯光記性一向好,近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打那次來西廂房找裴尚,撞見裴尚同虞明窈摟抱在一起,倆人不清白的曖昧樣,加之又在梨花院裡,用了次膳。
謝濯光早將梨花院的布局,瞭然於心。
四面無人,一片寂靜。這兒離虞錦年住的地近一點,離西廂房有些距離。
可謝濯光只聽得見,自己心疾得快要蹦出來的動靜。
他頭有些脹,第一次這般飲酒,整個人就剩一根弦還在那繃著。這根弦,扯著他最後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緩步,一步一步,猶如身被炙火熱烤一般。
此刻,他和她的距離那般近。
他只需輕輕一抬手,就能觸到她的氣息。
身著仙鶴圓領青袍的男子,面上沉著淡然,那雙漫無焦點的眸,看向槅扇大開的廂房,緩緩抬腳。
他進入到房間裡,在桌邊坐下。
空無一人的客房,他依舊身姿筆挺,不遠處的榻上,被子被胡亂掀至一旁,隱約有人躺過的痕跡。
謝濯光曠然無物的眼眸,絲毫沒有往那邊多瞅一眼。
他只正襟危坐,眼皮微垂,落於下方虛空處。
他放在桌面的手,手邊有一普通尋常的青瓷碗,碗裡裝了滿滿一碗茶水。
謝濯光的眼風,仍沒有朝茶水處,多瞧一眼。
「雁月你,就在這候著……」
穿過庭院,就快走到待客廂房處,虞明窈止住腳步,眼神飄忽。
蚊子大點的聲音,聽得雁月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暗自翻了個白眼。
「行。」
她回道。
得到想要的回覆,虞明窈艷若桃李的面頰,閃過一絲羞赧。
她雖經的事多,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私會情郎,也是頭一遭。即使大膽如她,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她耳根子處,一陣又一陣燒起來了。
「行行行,快去。」
雁月在後頭無語。
虞明窈聽到這話後,羞得抿起了唇角。
見到情郎的喜悅,不斷衝擊她心中那層搖搖欲墜的世俗防線。
她此時,穿著同裴尚登對的衣裳,戴著裴尚送的簪子,剛沐浴過,渾身一股海棠的香粉味。
惑人得不得了。
姿容這般俏麗,艷光四射,怎麼就不配讓心上人多瞧幾眼,多愛慕一點呢?
虞明窈唇角翹得老高,眸底滿是情意。
廂房越來越近,幾乎近若咫尺了。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步子也放輕了。
看到一尺之處的雕花槅扇,她才意識到,這兒共兩間廂房。
若這間是裴尚在休憩,那隔壁房,就是謝濯光。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虞明窈心頭忽地湧出一陣悔意。
她想同裴尚纏綿,但她不想當著謝濯光的面、或是讓他輕而易舉就能知曉,她同裴尚有多纏綿悱惻。
她向來是這樣,愛上一個人就義無反顧。
像一團烈火一樣。
但左右夫妻一場,儘管上一世那些事,只有自己一人知曉。虞明窈仍不想,讓謝濯光有其他想法。
她對他還是有點憐憫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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