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窈不知過了多久,悶得額上冒汗,才從被中探出頭來。
出來之時,剛想狠狠呼吸兩口,可呼吸進去的氣,鼻腔都未走完,隱隱的不對勁,就讓虞明窈將這動作止住。
都這會了,裴尚應是已經走了吧……
虞明窈心提了起來。
放輕呼吸,豎起耳,又聽了好一會兒,窗欞處,確實一點動靜也無。
她這才懷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慢吞吞起身。
裴尚是個好人,是自己太擰巴,太不識好歹,配不上有這麼一顆水晶剔透心的兒郎。
或許,孤獨一輩子,才是自己的宿命。
她嘴角扯起微微的弧度,想笑又笑不出來。
從床頭到臨窗美人榻,短短五六丈,她步子緩得像是在渡過深淵。
離窗子愈近,胸口處,那個心跳動的地方,愈發疼意蔓延。
胸口之處,漏了一個大洞,裡面寒風颼颼。
咯吱一聲,她推開窗,視線所及到數丈之外,仍沒看見裴尚的身影。
裴尚,走了。
這是第二次,她拒了裴尚了。
都說事不過三,裴尚那樣驕傲的人,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莫名的傷悲,湧上心頭。
虞明窈鼻尖發酸,眼尾不自覺也紅了。
她斂下眼皮,垂眸正欲將窗合上,卻在垂眸的瞬間,同窗子下那個大大咧咧坐在地上,仰著頭對她笑的青年對上。
這人背抵著牆壁,雙腿大敞,竭力扭身與她對視。
「窈妹妹,一百零七日,你終於肯見我了。」
燦爛如日葵的俊美兒郎,雙眸通紅,笑中帶淚。
他實在太想見她了,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那股想見見她,瞧瞧她,看她過得好不好,最近怎樣,為什麼不理人的衝動,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裴尚在梨花院的牆外,徘徊了無數遍。
次數多到李慶那沒骨頭的,都敢罵他,讓他清醒一點,莫再多做這無用功,惹虞姑娘生氣。
李慶斥他這般大膽,會毀了她清譽。
裴尚想說,那恰好,自己可以負責,可這話出口,又讓李慶說了一頓。
這人說自己要尊重窈妹妹,要將選擇權交給她。
這世間,對女子向來苛刻,他不能毀了窈妹妹的後路。
裴尚想到這,忙從地上起身解釋道:「我就是太想見你了,你別厭了我,我現在就走,以後……」
說到這,他有些哽咽,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補充道:「以後也……不來了。」
「窈妹妹,你放心。」
話音一落,裴尚用袖口,假裝灑脫狀,無所謂用袖口抹了抹眼角。
看到這一幕,虞明窈五味雜陳,深深長嘆一口氣。
自己日夜難眠,讓自己難眠的對象,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這麼讓裴尚回去,縱然她覺得自己是個心腸再硬不過的人,可也無法對這樣的裴尚,不動容。
在自己煎熬的大半個時辰里,夜深露重之下,裴尚這麼一個家世清貴、從來沒吃苦的世家子,就這麼憊懶、垂著頭,滿身頹唐癱坐在地。
身為罪魁禍首的自己,實在過意不去吶……
虞明窈想了想,叫裴尚叫住。
話音剛落,裴尚轉過身來,透亮的黑眸,一下迸發出亮晶晶的光。
「你在這等我一下。」
虞明窈淡淡覷了他一眼,轉身朝屋子裡走去。
時間又開始一點點變得難熬,但這次跟方才不同,是帶著希冀的難熬。
裴尚萬分祈盼,望著窗子裡的身影,只覺度日如年。
他見虞明窈低頭尋了許久,才拿出一個小玩意。
天色太黑,他瞧不清她拿的是什麼。
他只知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無比舒爽。
期待之下,虞明窈鬆開手掌,一個在裴尚腦海中臆想多次的青色竹紋香囊,出現在他面前。
「是……給我的?」
幻念成真,裴尚一時間,卻有點不敢伸出手。
「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麼?拿去。」
虞明窈說完,又補充道:「日後不要再這般了,教人知了說閒話,我也不是每日都醒著。」
她沒說什麼日子越發冷了,擔心他會凍著之類的話。
可裴尚還是喜得險些跳腳。
他手如閃電,將香囊奪過,牢牢攥緊,貼在胸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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