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錦年聽了,竟然在瘋馬馬背上,使勁抬起自己的胸椎。
他想扭頭去看她。
「兄長,先抱緊!」
疾行之中,樹枝不斷刮過臉旁,臉頰處時而傳來刺痛。情況緊急,虞明窈實是無暇顧及這些,一記馬鞭狠狠抽在座下馬柔軟的腹部上。
嘶——
馬兒吃痛嘶鳴,雙蹄亦想向上抬,虞明窈使出渾身解數,拉低韁繩,使勁夾住馬腹兩側,迫使座下馬重心往下,只能繼續前進。
經過一番努力,她終於靠近了虞錦年,看清他臉上又驚又喜的神情。
「抓穩!」
虞明窈一聲暴喝,再次揮使鞭子靠近。
就在虞錦年的馬,險些要將他倆帶入陡坡之際,虞明窈一記馬鞭,抽在在她右前方半個身位的瘋馬後腿處。
馬吃痛,步伐稍緩,她趁機貼身靠上,死死抓住虞錦年的手臂。
「兄長,跳!」
兩人與生俱來的默契,讓她將虞錦年扯下馬的同時,虞錦年也張開雙臂,儘可能將她護在懷裡。
嘭一聲響,這對孿生兄妹幾乎同時從馬背上墜落。
身板重的虞錦年,先背著地,抵擋了大半衝擊力。虞明窈只手臂處,翻滾時碰上石子,擦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謝濯光同裴尚一路追過來時,落入眼中的就是這般景象。
衣袂凌亂的女子,自己還沒未收拾妥當,就抱著五大三粗的兄長笑中帶泣。
她明明瞧上去是那般脆弱,不管是纖細的腰肢,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身軀,都透著一種貌美而無用之感。
謝濯光往常偶爾抬眸時窺見她的側臉,總覺得這女子生得這般艷俗,又慣會撩動人心,生來就該成為王孫貴族的禁臠,被人囚在金屋不見外男。
可她偏偏又是這般無畏,瘦弱的身軀里藏著比尋常男子還盛的勇氣。
他和裴尚趕來的速度並不慢,可他們緊趕慢趕,最多只能跟到她的影子。
她的騎射技術那般好,不可能不知道,若已有一匹馬受驚在先,不能再給另一匹馬施壓,否則很容易將自身也置於險境。
可她還是那般決然做了。
頂著自己座下馬也受驚發瘋的危險,也要第一時間救她兄長。
謝濯光難以描繪,當他看到虞明窈撒開韁繩,探身去拽虞錦年時,他那剎那的心悸。
單薄美麗的身軀懸在半空,他的心也隨之懸空!
他驅馬向前,同裴尚前後腳落地。
虞明窈狼狽不堪的模樣,落入他的眼帘。
雪白的面頰,被樹葉鋒利邊緣刮傷處,有兩道殷紅的口子,鮮艷的血滴徐徐沁出。
美,真美。
他目光往下移,又看到她如玉的頸脖處散落的兩三縷黑髮。
謝濯光心口處的小蟲子,越發爬得歡了。
「打不打緊,要不我現在送你們去醫塾看看?」
這時,裴尚開口了,話是對兩人說的,目光卻緊緊盯住虞明窈不放。
謝濯光也望了過去。
虞明窈聽了,手背在眼角處隨意抹了兩下,便看向虞錦年。
「我不打緊,你叫人看看我兄長。」
她捂住右手臂,垂眸淺笑的樣子,在光下頗有一種神性。
謝濯光的心,跳得更加紊亂,耳邊裴尚的話響起。
「那我扶他,你當心點。」
裴尚硬邦邦擠出一句,氣得看也不看這兄妹倆。
要不是有個不識相的不懂得及時認輸,硬要挑戰,怎地會讓自己和妹妹落入如此險境呢?
他想啐罵的心,忍了又忍,話頭都到嘴邊了,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旁虞錦年想說自己沒事,不打緊,被在場三人銳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你們可要好些照顧我妹子,我稍後看了大夫就來。」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裴尚見狀,冷哼一聲,俯身去扶他。
他一心全在別讓這個腦子不好的,傷得腦子更不好使,沒留意到,就在他背對虞明窈時,一隻手,悄然出現在需要攙扶的虞明窈面前。
眼前這隻手,骨節分明,瑩白如玉。
食指第三節處的褐色小痣,熟悉又陌生。
虞明窈剛剛平息的心,一下飛速跳動起來,似有一群失了方向的枯葉蝶,在她胸腔中四處亂撞。
她順著這隻手,目光緩緩上移,落入謝濯光幽深透黑的眼眸里。
她一下打了個寒顫,全身上下毛孔收攏,寒毛直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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