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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寶梨看到他眼底竭力壓抑、埋藏的悲傷。

「你媽媽是因為生病了,她也不想,患了精神的人就是會控制不住傷害身邊的人……」

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司渡忽然笑了。

陰陰的,看得姜寶梨毛骨悚然。

「因為我,她才瘋的。」

「什麼!」

「我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被那個禽獸不如的渾蛋給……」

他忍住了後面的話,抬起手,指尖用力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眼裡有著近乎自虐般的瘋狂——

「我是她身上永遠不能癒合的瘡疤,循環往復地惡化,腐爛,感染……現在,你知道她多想要我的命了,只有我死了,她的靈魂才能平靜。所以,從小到大,她無時無刻不想殺了我,睡夢中用枕頭壓住我,想把我從露台推下去,在我洗澡的時候,把我按進浴缸里……」

姜寶梨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揉成了團,疼得喘不過氣來,張開嘴想說什麼。

司渡卻依舊笑著,瘋狂而扭曲的面具之下,靈魂支離破碎——

「我為什麼要死,別人想讓我死,我偏不死!她弄不死我,所以她瘋了,活該!」

姜寶梨沉浸在他給的震驚之中,完全無法想像小時候他經歷過的這些事情。

「司渡……」

司渡轉過身,背對著她,嗓音比冰還冷:「我就是這樣的人,現在你知道了。」

「滾吧。」

說完,他邁步朝山上走去。

天色暮沉,黑夜將至,他孤零零的背影,仿佛與世隔絕。

姜寶梨不想讓他一個人,依舊跟著他。

遠遠地,看他影子與暗沉的山色融為一體了。

他一個人在林子裡,默坐了半個小時。

姜寶梨沒有上前打擾,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直到夜幕完全降臨,她有點不安,四處溜達著,生怕附近有野獸出沒。

忽然,踩到一塊陷入泥里的石頭,姜寶梨腳下一滑,腳踝猛地一撇,扭了。

她「哎喲」一聲,鑽心的疼,疼得躬下了腰。

以前練芭蕾,她的腳踝肌腱受過傷。

這一扭,舊傷復發,疼的她背後冒了一層冷汗。

姜寶梨拖著腿,艱難地挪到了一塊平緩的大石頭旁,靠坐下來。

夜幕漸漸沉下來的,草木中有此起彼伏的蟲鳴。

她環顧四野,心裡有點兒發毛。

便在這時,看到司渡沉著臉大步走了回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說了,讓你走。」

姜寶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說的是,滾。」

「那為什麼還不滾?」

她撇了撇嘴,委屈地說:「腳踝受傷了,確實,只能用滾的。」

說完,她還真往地上一倒,作勢要滾。

司渡被她這副小無賴的樣子,弄得眉頭皺更緊了,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你在鬧什麼。」

雖然語氣仍舊生硬,手上的力道卻很輕,像是怕弄疼她。

姜寶梨連忙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跑了:「天黑了,你別一個人往山上跑,怪嚇人的,我也跟不上你。」

他頓了幾秒,語氣鬆動了幾分:「誰讓你跟了?」

「我怕你想不開。」

「那是不可能的。」司渡冷笑,「我會比你們所有人,都活得久……」

「那就最好了。」

司渡低頭看著她,夜色朦朧,看不清真心還是假意。

但他的心依舊奇異地軟化下來。

他將她扶起來。

姜寶梨腳踝一受力,疼得「嘶」了聲,整個人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

司渡身體一僵,卻沒有……推開她。

「能走?」

「疼……」

司渡扶著姜寶梨,走到旁邊的石頭邊。

結實的手臂穩穩托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放在石頭上。

而他單膝蹲下來,脫下她的高跟鞋。

姜寶梨被他脫鞋,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避開。

司渡望她一眼,她立刻說:「在古代,腳是女人的第二性徵,你碰了我的第二性徵,要負責哦……」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嗤:「在遊輪上,老子的第一性徵都差點被你吞下去,你負得起這個責?」

「啊啊啊啊啊!」姜寶梨抱住頭,「我不許你再說!」

他唇角有點壓不住,也不顧她抗拒,摘下了她的高跟鞋:「誰讓你穿這種鞋?」

語氣裡帶點責備,手上動作卻溫柔。

「習慣了,裙子的標配就是高跟鞋。」

「誰說的?」

誰……說的。

姜寶梨語塞,腦海里

浮現沈毓樓的樣子。

沈毓樓是個完美主義者,對她的穿搭很在意,以前她穿白色平底鞋配小裙子,被他說過,裙子搭高跟,更有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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