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此刻只剩下他們二人,本該說些只有他們兩人之間的話,可是謝靈瑜在此刻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縱然此番百般艱險,我要你活著回來。」
在良久之後,謝靈瑜終於還是忍不住,將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她知道戰場之上,所有將士的性命都是同樣寶貴的,但是即便她愛民如子,也無法親眼看著蕭晏行去赴死。
先前若不是蕭晏行自己一直主動請纓,她是決計不想讓他再這般冒險。
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此一去還不知將來如何,我也只想請殿下答應我一件事。」
謝靈瑜毫不猶豫說道:「你儘管說。」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幾十萬叛軍被我們阻擋在城外大半個月,殿下已經做到了可以做的一切,將來殿下的忠君果敢必然會傳遍天下。」
謝靈瑜不解他為何此刻說這些,但也知道他的話定然還未說完。
果然,在微微停頓之後,蕭晏行望著謝靈瑜,輕聲說道:「倘若,我是說倘若……」
「我未能完成任務,阻擋叛軍,明日城破之時,殿下能不能答應我,一定要保重自己。」
這一瞬,謝靈瑜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她所存與揚州城共存亡的死志,蕭晏行早已經看在了眼中,所以這些天他拼命做盡一切,力保揚州城不破。
他就是怕一旦城破,謝靈瑜會當場自刎。
特別是在那個可怕的夢境之後,他怕殿下真的像夢中那般英年早逝。
他的殿下理應長命百歲,享世間一切榮華。
這一刻謝靈瑜再也忍不住,她伸手緊緊抱住蕭晏行,聲音里早已溢出了哭腔:「辭安。」
這世間有一個人能這般在意她,以命護她,她便早已經值得了。
可是她卻無法做出任何挽留他的舉動,軍令如山,既是已經決定,便再也反悔的可能性。
即便她再不想要蕭晏行去做這件事,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況且如今她更是知道,他之所以非要去堅持這件事,也是為了保全她。
因為他真的害怕城破之時,謝靈瑜會寧為玉碎。
「阿瑜,別害怕,我定會護著你的,你一定會等來援軍的。」
當謝靈瑜聽到這句話時,眼淚幾乎止不住的落下,她抱著他時淚珠一顆顆落在他的盔甲上,少女溫熱的淚珠在情郎的盔甲上肆無忌憚的滾落。
卻不知,這或許就是他們最後的時刻。
*
自從被揚州城守衛軍幾次三番在夜間襲擊之後,叛軍便將營地一路遷移,最後選定這處靠近水源之地。
大軍人數眾多,每日光是準備飯食都是一件極其繁重的事情,在此處駐紮能夠就近取水。
而且這裡最為重要的便是,此處因為背後環水,因而大大降低了夜晚巡邏的難度。
之前駐紮的營地,揚州守衛軍曾經從不同方向夜襲營地。
即便沒有造成叛軍大面積傷亡,但是也給叛軍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畢竟任誰都不想自己在睡夢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誰?」突然叛軍巡邏小隊的隊長似乎感覺到什麼,朝著湖邊看去,他身後的士兵更是齊刷刷的舉刀朝著他所看向的地方。
但是湖邊被厚而密實的蘆葦盪遮住了,此時一陣風吹過,吹的蘆葦盪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眾人定睛看了半晌,這才發現只有輕輕搖晃著的蘆葦盪。
還是隊伍中一個和隊長關係甚好的士兵開口說道:「大人,應該只是蘆葦被風吹過的聲音而已。我家鄉也是南方,每到秋日裡蘆葦晚上便是這般,被風一吹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而且來來回回的飄蕩著,好似人一般。」
巡邏隊長瞧了半天之後,確實沒瞧出問題,他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巡邏小隊便緩緩離開了此處,朝著營地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此刻身後寬闊的河面上,一行小船正在悄無聲息的接近營地,因為營地半夜時也生著火,明亮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之中,猶如一個巨大而醒目的指引,讓繞道許久的守衛軍也絲毫不會迷失方向。
幾十艘小船潛行在江面上,因為周圍太過漆黑,眾人身上又皆是穿著深色衣裳,早已經跟夜色融為一體,即便是仔細看都不容易看見。
因為先前蕭晏行便將一切事宜交代過,更是嚴禁小船上士兵隨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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