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日上元節,滿街的花燈將原本的黑夜都照亮的如同白晝。
謝靈瑜看著那個女子頭上戴著的木簪,也隱隱約約有一道白色,原本她以為是木簪上所雕刻的圖案紋路,如今看來卻是一道劃痕。
同樣位置,同樣白色的痕跡。
還有柳郗今日所說的那番話,她想柳郗並非只是對她一個人說的吧。
或許她更是在對自己說的。
蕭晏行自然知道她所說的一模一樣是什麼意思,他微吹著眼瞼,視線落在懷中的少女身上,聲音清冷而耐心:「其實不管是柳大人是什麼身份,對我們而言,他是柳大人便好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管是柳郗是郎君也好,是小娘子也罷,只有他是人人稱讚的柳大人時,才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
況且柳郗此人,為人為官從無半分差錯。
謝靈瑜對柳郗只有愛才之心,從無謀害之意。
「也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我與容鈞聯手徹查羽林衛,對我而言,他就是柳容鈞,再無旁的
身份了,「謝靈瑜倒也迅速釐清了重點。
既然前世柳郗一直未曾出事,便說明他只是柳大人。
她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倒是我庸人自擾了。」
*
轉眼間,到了三月之後,冰消雪融之後,大地回春。
這幾個月要說大事,倒是並無,唯一便是齊王一案被徹查之後,齊王竟出乎意料的保住了一條性命。
倒也無他,大概是因為齊王雖有謀反之心,卻並無謀反之實。
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大概是因為二月時,太后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不說謝靈瑜入宮侍疾,便是連聖人都不假於人手,陪伴在太后左右。
在太后在病重的時候,曾拉著聖人的手,說她自己曾經白髮人送黑髮人,乃是傷心欲絕,如今實在不忍心,再看著聖人也如此這般。
太后所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便是當年先永寧王之死的事情。
當時謝靈瑜便站在一旁,她心中卻並不贊同太后所言,可是老人家已是這般病重,她又如何能說什麼。
當初她阿耶乃是為了救聖人而身亡,齊王犯的可是意圖謀反的死罪。
何以太后竟將齊王與她的阿耶相提並論。
可是正因為太后在病中的這般求情,竟當真讓聖人心軟了。或許是聖人本就子嗣不夠多,不忍眼睜睜的殺掉自己這個長子。
最後在賜從犯自盡之後,反而是齊王這個主謀,居然被判了貶為庶民,流放睦州。
睦州離長安路途遙遠,此一去,便是再無回長安的可能性。
只是這個處置,只怕有人並不滿。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深。
可聖人既如此決定了,又有何人敢真的再敢說什麼,難不成當真逼迫聖人去殺了親子,若是真的這般做了,聖人可能為了江山社稷痛下殺手。
但是齊王死了之後,只怕下一個死的,便是那個上書去逼迫聖人的人了。
於是轟動天下的齊王謀反一案,便以齊王被貶為庶民而結束了。
謝靈瑜望著眼前這個結果,不算滿意,卻也明白齊王此生再無可能。
可是她真正要對付的人,從來都不是齊王。
如今齊王一走,安王和信王便是聖人唯二兩個成年的皇子,即便還有一個七皇子,可是他年歲太小,朝堂之上也從無人將他看作是爭儲之人。
倒是這段時間內,蕭晏行時常出入宮闈,為七皇子講課。
他倒是對七皇子一直誇讚不已,七皇子不僅敏慧好學,而且性子溫和,便是待身邊的內侍宮女都十分寬容仁和,年紀雖小,卻極有御下的手段。
謝靈瑜聽著蕭晏行如此誇讚他,便笑著說道:「難得聽你這般誇讚旁人。」
「阿瑜是覺得我平常不善言辭?」蕭晏行坐在她對面,正在執白子準備落子,但是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兩人也是難得閒來無事,便手談一局。
謝靈瑜搖頭:「自然不是。」
不過她隨口雙手托腮,輕聲說道:「我聽聞刑部尚書家中丁憂,如今已上摺子給聖人,估計過段時間,便要還鄉了。」
丁憂這種事情,即便是官至尚書都免不掉。
畢竟歷朝歷代都是百善孝為先,丁憂素來都是考校官員品行的一個衡量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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