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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趕緊勒住韁繩,讓原本龜速前行的馬車,停了下來,隨後蕭晏行拎起手邊的考籃,掀開車簾,直接下了馬車。

清豐趕緊跟上:「郎君,咱們這是要走過去嗎?」

「此處離貢院已是不遠了,走過去也不過兩刻鐘,」蕭晏行一向是準備充足的性子,長安輿圖他不僅看過,更是爛熟於心。

因此從這裡到貢院的腳程,他心底一清二楚。

清豐趕緊伸手拎過他手裡的考籃:「我待會又不用考試,這個考籃讓我來拎吧,郎君還是留著力氣專心考試。」

此等小事,蕭晏行自然不會和他爭執。

兩人沿著大街而走,果然一路上全都是馬車牛車還有驢車,應試舉子來自全國各地,自然家境各有不同,富貴的舉子便坐馬車,家境一般的則乘牛車驢車,若是再沒錢的,便靠兩條腿走。

蕭晏行一身布衣,又是步行,在旁人看來便是那等家境貧寒的窮困舉子。

好在他並未在意旁人目光,一路朝著貢院趕去。

到了貢院門口,陸陸續續而來的舉子,早已經聚集了,整條街上早已經車水馬龍,連不遠處的街面上的鋪子都趁著辰光微亮,便打開了店門做生意。

春闈考試乃是從卯正開始,所有考生都需要在這個時辰之前趕到考場。

在經歷簡單的搜身之後,考生可帶著筆墨硯台、清水和食物入場。

到了貢院門口,蕭晏行便接過清豐手裡的考籃:「待會我入了場,你便折返回去找車夫,先行回府就好,不必在貢院外面等我。」

「那怎麼能行,」清豐趕緊說道。

蕭晏行神色淡然:「考試乃是酉時結束,你申時再從府里過來,也是一樣的。」

清豐:「郎君考試這般辛苦,我不過是在外面等上半日而已,郎君就別擔心我了,趕緊入考場吧。」

見他如此,蕭晏行自然也沒有多言。

就在他打算入貢院,突然後面生出幾分騷擾,旁邊的聲音也陡然大了起來。

「那是裴四郎嗎?」

「應該是吧,好大陣仗,不愧是河東裴氏。」

「聽聞今科他可是名列前茅,只怕狀元之位非他莫屬了。」

「我說兄台,咱們也是應試舉子,你怎麼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如今考試還未開始,狀元之位人人都可爭。」

左右議論之聲不斷,蕭晏行微微回首,看見剛從馬車上下來的裴靖安。

他左右看著好幾人,顯然都是裴家前來送考之人。

還有一個頭戴帷帽的少女,顯然便是那日茶樓外面,遇見的與謝靈瑜爭執的少女。

蕭晏行眼尾輕揚,原本淡然的表情,眨眼間勾出駭人的冷漠。

裴靖安還在與身旁的人說話,只是他似有感覺般,抬眸望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只是裴靖安遠遠瞧過來,溫和如水的神色似有了片刻凝滯,反而蕭晏行勾著唇,有一股抹不去的戾氣乍然升起。

隨後蕭晏行嘴角微松,率先轉身,朝著貢院大門走去。

前方正有舉子陸續在排隊,到了此處,不管身份如何,皆是一視同仁。

排隊、驗身,拿取考試號牌。

沒一會兒,蕭晏行感覺身側有人靠近,餘光撇過去,竟是裴靖安在不知不覺中追了上來,對方就排在他隔壁那個隊伍。

「在下裴靖安,還未問過兄台貴姓,」突然裴靖安主動開口。

他們身後幾人朝他們兩人看去,畢竟裴靖安一身華服,又是長安出了名的大才子,如今居然主動跟一個布衣舉子打招呼。

不過待這些舉子瞧清楚這位布衣舉子的長相,紛紛心底倒吸一口氣。

按理說男子不像女子那般在乎容顏,即便男子聚在一起,也是以詩詞才學分個高下。

但萬事不怕中庸,最怕的便是太過特別。

就好比眼前這位布衣郎君,一身淺灰色布衣襯得他身形挺拔瘦削,站在人群中頗有種鶴立雞群的修長,更別說身上透著這股孤傲清冷的氣度,眉眼如同籠著早春未散盡的寒氣,尤其是那雙烏黑瞳仁深邃又格外冷清,似藏起無邊的陰影,隱隱約約讓人無法看透。

這樣長得俊美又無可挑剔的郎君,之前竟是從未見過。

畢竟好些舉子從去年歲末,便到了長安備考。

有些才華出眾的舉子,一入長安沒多久,便早早揚名。

像這般長相如此無可挑剔的舉子,那更不可能默默無聞啊。

畢竟殿試乃是面見聖人,都說歷來都有點最英俊的郎君為探花的傳統,所以長相也並非完全無可取之處。

更別說還有榜下捉婿的傳統,一旦成了進士,那麼便是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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