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章含凝雖模樣上,像了幾分韓太妃,卻因出身大大不同,並不大氣從容。
此時她坐在下首,被謝靈瑜這麼看了兩眼,更是滿身侷促。
「方才已經見過了,」謝靈瑜如珠似玉的聲音響起。
韓太妃這下想起,她們剛才是一起進了屋內,故而笑著問:「可是剛才入院時遇見了,可見你們姐妹之間,倒也有緣。」
此刻站在旁邊伺候著的聽荷,愣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她都恨不得替自家殿下撇清關係。
什麼人吶,太妃也敢讓她與殿下稱姐妹。
話音剛落,原本端坐著的章含凝,突然起身跪在了地上。
她身形一動,肩膀上搭著長長帔帛隨之飄蕩,繼而跟隨著她跪下的身姿,拖曳在地上,看起來有股惹人垂憐的柔弱。
「還請姨母和殿下恕罪。」章含凝聲音帶著微微哽咽。
韓太妃被她這舉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關切問道:「含凝,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為何要跪下。」
「方才在街上,遇到殿下時,我身邊的婢子並不知殿下身份,竟衝撞了殿下,是我管束婢子不力,還請姨母與殿下責罰。」
韓太妃聽罷,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笑意:「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你自來長安後,未曾和瑜兒見過面,就算街上碰見不認得,也是不足為奇的。」
這話過分明顯的偏袒,讓章含凝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先前她還生怕,因為親生女兒回來了,姨母就會不再在意她這個半路出現的外甥女。
「好了,起來吧,咱們一家在一起,可不興動不動就下跪。」
韓太妃朝著身邊的婢子示意,讓對方去將章含凝扶起。
婢子剛準備走過去,忽然一直安靜的謝靈瑜,抬起漠然垂著的眼睫,落在了跪著的章含凝身上,一字一句說道:「不止如此吧。」
她語氣並非詰問,可無形中有種讓人不敢輕視的壓迫感。
連太妃身邊那個婢子都停住腳步,不知這會兒該不該上前去扶起章含凝。
「不止如此?」韓太妃有些疑惑。
謝靈瑜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親自開口。
她微微抬手,做了個示意的動作,身後的聽荷便一下明白。
聽荷往前一步,朝著韓太妃福身行禮:「給太妃請安,婢子是服侍在殿下身邊的聽荷。今日之事,乃是婢子親身所經歷。」
於是聽荷就將她在大街上險些被章含凝的車隊撞倒,對方更是一把銅錢扔下來折辱她。待在王府大門再次相遇時,態度更是囂張跋扈,幾句不和就讓要將她扭送金吾衛。
最後更是鬧到雙方護衛拔了刀子。
聽荷雖然格外氣惱,但跟韓太妃回稟時,卻是一五一十沒有絲毫添油加醋。
「太妃,都是婢子瞎了眼,沒有認出殿下的車駕,衝撞了殿下,還請太妃責罰,」小蠻早已經被嚇得腿軟,不等聽荷說完,已經跪下求饒。
章含凝瞧她這般模樣,忙說道:「姨母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隨意出門,要處罰便懲處我好了。」
一聽這話,韓太妃立馬露出心疼的表情:「你何錯之有,今日你出門本也是我應允的。」
這話聽著顯然是為章含凝開脫。
果不其然,韓太妃轉頭看著謝靈瑜,柔聲說:「你阿姊再過月余便要及笄,是阿娘讓她出門去看看釵環首飾。好了,你第一日歸家,不要為這些事情不開心。既是你阿姊的婢子,就交給她管教好了,況且也只是兩個婢子吵架而已。」
在韓太妃看來,頂多就是小蠻與聽荷吵了幾句嘴而已。
倒也不值得這樣興師動眾的。
聽荷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她可是殿下的婢女,小蠻這般羞辱她就是在打殿下的臉面,太妃居然還能如此輕輕放過。
太妃怎會如此偏袒這個章小娘子呢。
謝靈瑜神色由始至終的平靜,仿佛並未感受到太妃的偏心。
又或是,她對於這種偏心,早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是見怪不怪。
前世她確實是不懂,因為母親總跟她說,章含凝身世淒楚,不過是無父無母的小孤女罷了,待日後也頂多是給一份豐厚的陪嫁,將她嫁出去便是。
而她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她應該待人以寬。
自然是要厚待這位客居在王府里的表姐。
謝靈瑜確實如韓太妃希望的那般,處處大度,畢竟她早已經擁有了這世間女子能擁有的最尊貴地位,她確實不該跟一個小小的章含凝計較。
可就是因為她的處處退讓,處處不計較,最後落得她與母親關係冷淡。
她的母親卻一昧向著章含凝。
她沒在韓太妃身上享受到的那些溫情脈脈,全都被章含凝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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