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岷又探了探玉人京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才抽出功夫來回答她。
「你那晚喝醉了,耍酒瘋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牡丹娘子好膽量,睡了皇帝揣崽跑路,還知道尋到我這個南疆人帶你躲避出去。」
牡丹笑而不語,裝作聽不懂他話里話外的試探,忽然指了指旁邊的琴,好奇道:「我並未帶這東西。」
「小玉要帶的。」
「那箱子裡的東西,是什麼?」
牡丹的手指突然轉了個方向,正正指著坐在箱子上的劉湘玉,她們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劉湘玉忍不住屏住呼吸。
就當她以為牡丹能看到自己的時候,她就撇開眼神,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眉眼含笑,自成一派風流。
直到此時,劉湘玉才恍然生出一絲她就是自己的感覺,這個小動作,她再熟悉不過了。
趙無名同樣好奇這個大箱子裡放著的是什麼東西,巫岷閉門不出的那幾日又在搞什麼。
奇怪的是,他們二人又不能自由走動了,一會跟著牡丹,一會不能離開巫岷。
巫岷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那你跟我回南疆,還有沒有別的目的?」
「當然。」
牡丹答的利落坦誠,直視他的眼睛,目光毫不避諱。
「正如你也有自己的目的,當初非要帶我回南疆一樣。」
「巫岷,我長得像誰?你又需要我做什麼?」
「玉人京腦子裡都是你,胡思亂想到覺得自己是我的替身,她說我是什麼神女,真正的神女是誰?」
牡丹一句句的逼問打破了巫岷固守十幾年的原則,在那之前,他一直為了神女而活,可來到中原,他才發現人的情感並沒有這麼單薄。
梁豐於他而言是難得的摯友,他在尋到神女轉世的時候因著不忍心便可笑地自我蒙蔽了十年,最後卻因為那點惻隱之心而動了傷害他人的歪心思。
蹉跎數十年,背井離鄉,一切都是為了將一個無辜的女子帶回去送死。
「世間並無神女。」
「是獻祭。」
牡丹直接了當的說中他當初的想法,「你想讓我代替玉人京去送死。」
「原來牡丹才是扮豬吃狼虎的那個人。」
趙無名驚嘆一聲,心裡卻覺得牡丹膽大過了頭。
「可是,她如何知曉龍骨能就齊璟的,又是誰
告訴她巫岷是南疆人的?」
劉湘玉問道。
「那你為何還要送死,我從未告訴過你我的身份。」
巫岷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與之周旋間硝煙四起。
「我自小便時常做夢,夢中的景象日後都會得到靈驗,有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告訴我,要想救齊璟,便隨你去南疆找到龍骨。」
「你從小守護神女,他告訴我,你是南疆未來的大祭司。」
巫岷瞳孔一縮,竟是沒收住力氣直接捏碎了茶杯,他眼神微眯,打量著牡丹,語氣危險:「你夢中也遇到我了嗎?」
「那個男人告訴我,我會在上陽郡找到你,他說,你能救齊璟。」
「你就不怕有什麼陰謀?」
牡丹嗤笑一聲,似乎對他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接著道:「你知曉被推著走是什麼感覺嗎?夢裡有個男人一直在試圖控制我,他對我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我在夢中躲避不了,我曾嘗試著與他說的反著來,可結局還是如此。」
「遇到齊璟的時候,那人叫我殺了他,若不如此,我此後生生世世便會死於他手。」
「可我偏偏救了他,自此之後,我的人生才有那種逃離掌控的感覺,我不用整日提心弔膽地數日子,算著我師兄何日死掉卻無能為力。」
巫岷靜靜地聽著,忽道:「神怒,凡人是承受不住的。」
「所以你瞧,我依舊逃脫不了,但萬一呢?」
牡丹笑的燦爛,「他叫我去南疆找他,我也想漸漸操控了我人生的魔鬼究竟長什麼樣子。」
巫岷沒有糾正她話里的不敬,反而覺得是自己牽連了牡丹,或許是因為自己生了不軌之心的時候,神子就已經找上了牡丹。
欺騙的後果是什麼?
巫岷臉色慘白,頭一次感到了有心無力。
他諷笑一聲,不知是在嘲笑牡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還是嘲笑自己自作聰明的愚昧。
「螳臂當車,當真可笑。」
難怪劉安珩那晚會說神女的轉世就在青樓里,原來是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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