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站在風吹過來的方向,為她擋住一部分斜雨。
深秋時節,廣場中央那顆松樹仍生長地蓬勃,只是隨著風雨掉落一圈密密細細的針葉,地面被暈染成深色,一切都是暗灰的,沒有希望的。
林向晚無聲地打量周圍的環境,大雨讓她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
「哭吧,沒人知道。」江敘說。
她感覺自己喘得厲害。死死堅持的那道開關被人撥開,眼淚決堤般涌了出來。
林向晚小聲地哭,崩潰地哭,哭到泄力,哭到渾身發抖。
即使這樣,江敘也沒說一句安慰的話,沒有一個多餘的越界的動作,只是像一座遮風擋雨的山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你可以盡情地發泄,我會永遠陪著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向晚覺得自己沒有力氣站著,近乎神智不清。
她的靈魂告訴她,可以相信江敘。
於是,她抬起胳膊緊緊抱住了江敘,聲嘶力竭地抱怨:「我好討厭白色的車!」
而後,聲音越來越模糊:「我沒有爸爸了……」
風並沒有變小,遠處的自習教室里,靠窗的同學將窗邊的最後一點縫隙用課本堵上。
林向晚的桌上,被風拂過的筆記本,內頁被吹起,未被發現的一頁上,力透紙背的字跡醒目。
那是江敘親筆寫下的——林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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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晚感覺手臂上已經沒有雨了,外面也不再有雨滴砸向地面的聲音,靜悄悄的。她從外套里探出頭,偷瞄一眼,已經進樓了,但江敘好像還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
電梯一點點上升,逼仄的轎廂里,男人渾身濕透,臉上卻沒有丁點兒不耐煩的表情,甚至在那僵直的唇線里隱約能感到一絲滿足。
他放下按住那顆小腦袋的手,在門上輸入密碼。
「咔噠」一聲,門開了。
江敘沒進去,他把林向晚小心翼翼放下來,拿掉西裝外套,女孩上半身沒怎麼濕。
嗯,他很滿意。
林向晚走進去,換了鞋,見江敘仍站在門口,便問:「你不進來嗎?」
與此同時,江敘抖了抖手上的外套。
霎時水珠飛濺而出,一起掉下來的,是他放在口袋裡的巧克力。砸地斷裂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靜謐的樓道里,猶如驚雷。
兩人的視線都轉移到那上面。
江敘彎腰撿起來:「要麼?」
林向晚從他手心拿過,肌膚一觸而過,指尖一股癢意。在燈光下,她看清楚了,很眼熟的黑巧克力,她在他車上見到過,也吃過。
「電視櫃下面的抽屜里有感冒藥,等你喝完藥我再走。」江敘緊接著說。
由上至下的視角,感覺到她身體有一瞬的顫動,那是她難受的反饋,他舔了舔唇,解釋道:「明早有個會,得回去。」
林向晚沒說話,低著的頭點了點。
聽話得轉身去拿藥,接熱水,沖泡了兩杯,又回到門口,將其中一杯遞給江敘,自己飛快地喝完了其中一杯。
「你等我一下。」
隨後又跑回臥室,拿了條乾淨的浴巾,在衣櫃前站了兩秒,深呼了口氣,手背抹掉了眼角滲出的淚。
再次走到門口的時候,江敘喝完了藥,杯子放在玄關的柜子上,林向晚把浴巾遞給他,示意他擦一下頭髮。
江敘用力擦了下臉,藏在浴巾後悠悠漾開了笑容。
他的小貓還挺會關心人。
接著他又擦了頭髮,說:「洗完澡和我說一聲。」然後頗有儀式感地捏了捏林向晚的臉,「我走了。」
江敘走後,林向晚捂著臉傻笑了兩聲。
把杯子沖了,開心地跑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坐到床上給江敘發了消息。
過了一會。
江敘:【乖。】
林向晚:【你到家了嗎?】
江敘:【到了。】
江敘:【早點休息,晚安。】
林向晚:【晚安。】
她將手機握在胸口躺進被子裡,床頭開了一盞暖黃色的小檯燈,外面是狂風驟雨,而她的世界充盈而溫暖。
林向晚失眠了。
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到江敘的模樣,江敘抱著她的觸感。
半夜裡,手機悶悶地響了幾聲,林向晚睜開眼睛點開。那個在飯店遇見的魚尾辮妹妹給她發了剩下的幾張照片,她回了謝謝。
一張張點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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