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她真的沒有辦法了，所以選擇用自己來當籌碼。」江耀已經想明白了，「而她現在也把我逼得沒辦法了，我也要用我自己當籌碼。如果她不願見我，我會向警方自首，告訴他們，我是她的共犯，為梁槿秋脅迫岳詠風作偽證的事，我也有份。」

「你想造反啊你！」王永遒直接將茶杯向他砸過去，「你是不是還嫌不夠亂？你就算用這種方式見到她了，又能怎麼樣！」

滾燙的茶水飛濺上江耀的側臉，但他巋然不動：「我會告訴她，我會用盡所有的手段，找到鄧春臨，當上鄧春臨的辯護人。我會替鄧春臨申訴，申訴到他們願意重審泯城案。只要案子可以再審，她也不必再用抹黑自己的方式，再來揭露真相。」

「秦律師當年離開，是因為不想影響念誠，而我今天也是同樣。」江耀望向王永遒，「我深知念誠一路走到今天，並不容易，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私慾，就讓所有人為我的決定陪葬。所以我懇求您，批准我的離職申請。」

「你簡直瘋了你！」王永遒衝著他破口大罵，口不擇言，「我也不希望尤未有事，但你以為你這樣發瘋，就能救出她麼！」

「其實……其實我當初離開了英國，就沒打算再回來過。因為我心裡一直都很害怕，所以Queena你當時讓我回念誠，我一直很猶豫。」尤未回憶那時候覆雜的心情，感慨萬千，微仰起頭，看向陽光穿透而來的方向，「但最後我回來，是因為他。」

「當我看到，他那天渾身是血地站在阮覓夏跟前，勸她不要以自己為代價來復仇時，我真的覺得……」她笑了一下，「我真的覺得，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傻的人呢？明明阮覓夏不是他的當事人，他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呢？」

可她笑著笑著，眼裡卻湧起了熱淚：「可這一幕，一直刻進了我的心裡。因為我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和我一樣傻的傻瓜。在他身上，我看見了曾經的那個叢未，也看見了我早已死去的初心。」

「其實……其實在她進念誠以前，我們早就認識了。」江耀回憶在倫敦的雪夜，她打開門的那瞬間，溫暖的燈光灑向了他，而她沐浴在光里，宛如神祗，「我那個時候，天真、幼稚，也很死認理。當然，我知道現在我也沒好多少。但我那時真的以為，我的後半生因為我爸就要毀掉了。如果不是因為她那時出現在我面前，我現在也不會有這個機會站在您面前，更不會有這個機會，以另一種方式完成我當初的夢想。」

「可惜，我們居然錯過了這麼多年……我們本來相識在更早的時候，因為泯城案，我躲去英國，然後莫名其妙地遇見了這個笨蛋。」尤未回憶起那段柔軟的時光，眼裡也泛起了溫柔的笑意，「我幾次三番想要尋死，他卻一次又一次鍥而不捨地救起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沒有這個勇氣回來，再一次面對鄧春臨，再一次為她尋找真相。」

江耀說：「我們相遇在人生的低谷。」

尤未說：「我們相遇在人生的低谷。」

江耀說：「可她將我拖出泥潭。」

尤未說：「可他救贖我的靈魂。」

江耀說：「感謝上天，讓我們相遇。」

尤未說：「感謝上天，讓我們相遇。」

江耀說：「她改變了我一生的方向。」

尤未說：「他將我的人生帶回正軌。」

江耀說：「我不能棄她於不顧，我知道她的初心始終如一。」

尤未說：「我不能拖他進深淵，我知道他的夢想仍要繼續。」

江耀說：「所以假如要下地獄，我也要陪她一起。」

尤未說：「所以假如要下地獄，我不能帶他一起。」

他落下淚水：「我，永遠不會放開她。」

她落下淚水：「我，現在必須放開他。」

第197章 歸來記「4」【棲城，2025】「更……

王永遒被江耀的這番話語深深震撼，久久無言。

江耀見狀，只是從垃圾桶里重新拾起了那封辭職信，放到王永遒面前：「師父，對不起，我又讓您失望了。但這是我的最後一個請求，我希望您能答應我。」

「辭職信我先放在這裡了，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隨時告訴我。」看王永遒的臉色難看到不行，他也不打算再待在他面前氣他了，轉身離開了。

在門口偷聽的鄭躊躇也早已潸然淚下，在江耀發現前，先一步走開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卻久久不能平復。

江耀的話深深觸動了他，也讓他決定了，一定要為他和尤未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