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大概率不可能贏，但我不能不試。因為現在，在你眼前的只是一半的我，這一半的我這樣走運，不用承受這些。」尤未頓了頓，「可另一半的我，還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裡苦苦掙扎。如果這一半的我不去找她們，就會永遠失去那一半的我了。」

第190章 最後一案「24」【棲城，2025】……

叢聿輝怔然地看著尤未，欲要張嘴，卻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他一直以她為傲，也清楚她的執著和追求，但還是會被她此刻的話徹底震撼。

因為她心中的天地，比他所見到的要更寬廣，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而尤未望著叢聿輝銀絲閃爍的頭髮，在這瞬間，也放下了對他的滿腔憤懣。

不管是包燕樺，還是他對雲望基金不作為的事，她突然都不想再記著了。

人生短暫而無常，如果她真的因為她的一意孤行，在日後遭遇不測，那麼今夜，就是她與叢聿輝最後一次見面。

她不希望他們最後的結局會是不歡而散，所以她選擇和他和解，也與自己和解。

「爸爸，」這是在他們鬧僵之後，她第二次這麼喊他，上次是求他幫忙保護她身邊的所有人，「謝謝你，無論如何，是因為你和媽媽給予我的一切，我才會成為今天的我。而今天的我，不會再退縮，也不會再放棄——這，就是我的選擇。」

「你……保重身體，我會再來看你的。」

所有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這是一個完美的道別。

她吸了吸鼻子，轉身就想走掉，卻又被叢聿輝叫住：「小未！」

尤未回過頭，而叢聿輝急急地跑下了床，踉蹌著朝她跑來，緊緊抱住了她。

尤未被他抱得幾乎無法呼吸。

而他邊抱著她，邊淚流：「我、我不攔你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但不管怎樣，都一定注意安全。」他含淚凝視她，「你也知道，你現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尤未無言，只能點點頭，表示她記住了。

「去吧，」他依依不捨地鬆開她，放她離去，「我相信你，你一定會贏的，因為你永遠都是我最棒的女兒。」

尤未顫了顫，回望了叢聿輝一眼，強忍著再度落淚的衝動，轉身打開了門。

背離向叢聿輝的那一刻，她忽地感到脊背發涼。

能讓叢聿輝噤若寒蟬、望而生卻，雲望背後的勢力範圍可想而知，而在背後為雲望撐腰的人，肯定不止有錢這麼簡單。

但她的懼意，很快被她心頭燃起的熊熊火焰驅散。

她不會後退，也不會回頭，只會前進、前進、前進。

她帶著這樣的決心，推門離去。

***

離開叢聿輝的房間後，管家安排了車送尤未和江耀回輝爾曼。

一路上兩人都非常沉默，回到酒店後也都沒怎麼說話，除了尤未說了句她先去洗，他低低應了一聲，就再沒其他的了。

尤未從浴室出來時，看到江耀手裡正握著那個裝著手機的袋子，但人卻在走神。

她輕輕走近他，才發現他的眼睛有些紅，不禁擔心他：「你……怎麼了？」

江耀被她的聲音驚醒，從恍然中回神，看到她一臉關切，趕緊回答：「沒什麼……就是、就是……」

他不知道怎麼表達他心裡複雜的情緒，笨拙地組織語言：「剛才，我在門外都聽到了你們說的話……我……」

他一方面對尤未和叢聿輝的和解感到寬慰，更多的卻是對尤未的那番剖白的動容。

他看到了她的決心，也看到了她對這個案子最深刻的認知——她不是局外人，而是倖存者，所以這條路無論多麼艱難，她也會走下去，因為她和她們的命運本是相連的，她本也可能成為她們。

她卻不想再提那些話，豎起雙指點著他的兩個太陽穴：「你能不能假裝中了我的失憶大法，全都忘掉？我感覺我剛才說了好多好多很無聊的話——」

「誒，怎麼回事，頭突然好痛……」他配合她，捂著自己的腦袋著急，「今天發生了什麼？怎麼辦，我好像失憶了，我現在只記得一句話了，怎麼辦？」

「哪句話？」

「有人今天好像說過一句什麼來著？」他做思索狀，「好像是說什麼……近的只有她能惦記？」

她聞言，作勢就要打他，他笑著躲：「好了好了，你都洗過了，別靠近我，我身上髒。」

她輕哼一聲，放他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見尤未還在盯著那部手機看，便問她：「你覺得還有救嗎？」

「摔得這麼稀爛，我看就是神仙下凡也難救。」尤未看上去卻並不像之前那麼沮喪，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且就算能修，不知道裡面的照片和錄像會不會已經被損壞了。」

江耀看她淡定的樣子，總覺得她另有打算：「你是不是還有Pla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