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巷後,尤未在大街上四處遊蕩了一會兒,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
她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來,數年積壓在心裡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兇猛地將她的理智與信念吞噬殆盡。
連冷欣然都拒絕了她,她不知道她還能去找什麼證據,找什麼證人,來證明當時在案發現場的除了鄧春臨以外,還有其他人。
她呆坐在街頭,看著馬路上的人來來往往,忽覺得心裡空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一片心如死灰。
坐了不知有多久後,她接到了杜誠言的電話。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接了起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杜誠言原來是打電話來約她去過除夕的。
他怕她要回叢家,所以特地打了個電話先來問問她,說如果沒有安排的話,就讓她帶著江耀一起去他那裡過。
尤未怕杜誠言聽出她的異樣,簡單告訴他,她不去叢家,如果江耀也不用去聶秀雲那裡的話,到時候她會帶著江耀一起來的。
杜誠言似乎很高興,叮嚀她如果江耀一起過來的話,千萬不要再讓江耀再帶什麼東西來。
她低低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又在街頭呆坐了一會兒,她看到江耀給她發的信息。
因為不想刺激冷欣然,他們事先商議過,先讓尤未一個人去找她。
江耀見她一直沒聯繫她,就主動發微信詢問她,和冷欣然談得怎麼樣了。
尤未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便把手機擱在了一旁。
她又靜靜坐了一會兒,吹了一會兒冷風。
直到覺得不能再這麼坐下去時,她終於站起了身,準備回去。
可卻在轉身的剎那,她凝固在了原地。
江耀正站在她面前,不知道已經站在那裡,看了她多久了。
愣了一會兒,她清了清嗓子,問他:「……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幹嗎站在我身後不說話?」
「想要給你個驚喜,」他問她,「驚喜嗎?」
她無語反問:「你覺得呢?」
他笑了一聲,走到她身旁,牽起她冰涼一片的手,放進他的口袋裡:「那我們就……回家吧。」
她心念一動,下意識卻握緊了他的手。
按理說,酒店很難被稱之作「家」,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都潛意識地把那裡當成了家。
也許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裡都可以是家。
他帶著她回到了輝爾曼,先給她放熱水,讓她泡了一個熱水澡,而自己則在一旁迅速地沖了個澡。
他從淋浴房走出來後,就徑直走到浴缸旁,讓她閉上眼,用手指幫她按壓著太陽穴。
沐浴在溫暖的熱水裡,她被他按揉得昏昏欲睡,憑著最後殘留的清醒堅持問他:「為什麼……你不繼續問我,和冷欣然談得怎麼樣了?」
「你都不回我消息,我當然知道了。」他告訴她,「沒事的,總還有其他辦法的。」
尤未知道他只是安慰她,因為他明知除了冷欣然和孟秋荷,他們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就算是還能在叢千斐那裡找到梅梅的手機,這也不能直接證明,當時的案發現場還有阿忘和蔣萍。
最重要的人證就是孟秋荷和冷欣然,如果她們不願意,他們根本別無選擇。
「先睡一會兒吧。」他知道她心裡的焦灼,乾脆坐向浴缸,讓她躺在他膝上,「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今天的這一通發泄讓她實在精疲力盡。她抵抗不住困意,倚在他的膝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他似乎把她抱回了床上,但她的意識已飄遠到夢境中。
在夢裡,她又回到了那棟爛尾樓下。
天空又在淅淅瀝瀝地落雨,但她這次沒帶傘,只能一路小跑上樓頂。
樓頂的天台依舊有人在靜候她。
聽見尤未的腳步聲,那人轉正了臉龐,看見了她,輕輕笑道:「Yolanda,你終於回來了。」
墜樓的恐懼再次向她襲來,不由令她汗毛倒豎。
她滯了一下,還是選擇冒著雨走向那人。
而在天台瀰漫的大霧突然盡數散去,那人的面容也隨之一點點在尤未的眼裡清晰浮現。
她長著和Ava一樣的面容,臉上的笑容分不清是真是假:「現在,你想好要怎麼對付他們了?」
「我想好了,」尤未緩慢地,一步一步走近她,忽然用她無法抵抗的力量緊緊鎖住了她,叫了她一聲,「沈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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