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舒清芙:「如果有的選,我們都不會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再一次揭開你的傷疤。但……我早就沒得選了,從十年前,接下這個案子開始,我就已經沒得選了。因為這個案子,我失去太多,也有可能未來還會失去我師姐,她被人害得昏迷不醒,我都不知道……她以後還能不能醒來。」
「她覺得我是個懦夫,在打了一次敗仗之後,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丟盔卸甲,落荒而逃。而她卻一直像一個戰士一樣衝鋒陷陣,所以才會不管不顧地來找你,來找真相。」
尤未告訴她,也告訴自己:「所以今天,我不能再當一個懦夫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了。如果真的傷害了你,我可以下跪道歉,也可以讓你用任何你滿意的方式發泄,但我請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因為只有你知道真相。而這個真相,決定了我能不能替我的當事人翻案,也決定了我的餘生還能不能睡個好覺。」
舒清芙聽到這裡,似乎有些動容,但很快卻轉過臉來,背對著尤未,不願繼續看她。
江耀擔憂地望向尤未,尤未卻抬起手,示意他不用管。
儘管舒清芙不願看她,尤未還是堅持問她:「舒小姐,如果你不願告訴我你和宗律師說了什麼,那我就簡單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回答我。」
她問舒清芙:「第一個問題,你之前是不是在垣城的兒童村長大的?」
舒清芙的肩膀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但她卻沒有作答。
尤未並沒有放棄,繼續問她:「第二個問題,你是不是曾改過名字?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趙小霜或者孟秋荷?」
舒清芙的肩膀起伏得更急促了,但她依舊沒有作答。
尤未仍不放棄,繼續問她:「第三個問題,你是否整容過?」
舒清芙閉上了眼睛,恍若未聞。
尤未明白這已是她的態度,輕輕嘆息一聲,還在思考能怎麼能說動她時,卻見江耀在一旁看了下手機,突然神色一變,緊張地站了起來。
尤未見狀,正在疑惑,他湊近她,壓低聲告訴她:「有點不妙,剛才方玉蘭那個案子的主辦檢察官告訴我,竣予那邊現在又補充提交了新的證據,來證明方玉蘭除了上次被發現的那4隻包外,還另外換出過10隻真包進行售賣,現在不排除檢方會對她重新進行起訴。」
尤未一愣:「方玉蘭的案子不是早結了嗎?怎麼會又重新找出10隻包的證據的?難道又是戚思淙在搞事?」
他們的聲音不輕不重,彼此能聽見,但對舒清芙來說,只能斷斷續續聽個大概。
而尤未萬萬沒想到,她話音剛落時,一直緘默不語的舒清芙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萬分緊張地問他們:「你們剛才說……玉蘭她怎麼了?!」
「方小姐現在很好,剛才我只是隨口胡謅來騙你的。」江耀向她道歉,「對不起,舒小姐,為了讓你開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尤未方才已經領悟了江耀在設套,沒想到舒清芙這麼快就上套了。
她誠懇地望向舒清芙:「舒小姐,玉蘭她一直都很想念你們,我相信你也是同樣的,是不是?」
舒清芙的淚水隨著尤未的這句話奪眶而出。
「我也很想她……在離開她的每一天裡,我們都很想她……」她捂著自己的臉,慟哭了許久後,逐漸平靜下來,艱難地啟唇,告訴他們,「我改過名字,也整過容。我原來的名字,就是孟秋荷。」
第171章 最後一案「5」【垣城→泯城,2013】^……
「我記得,那是2013年的那一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我被春臨姐搖醒了……她的身旁站著蔣媽媽,她已經替我們打包好了行李……蔣媽媽之前早就和我們說過了,兒童村馬上要被強拆了,但她說不願意和我們分開,問我們願不願意和她一起走。我們當時都說願意,卻沒有約定具體的時間。可那天,她問我們想不想走……」
舒清芙,或者說孟秋荷,才講了第一段便說不下去了,默默淌落幾點眼淚。
尤未拿來紙,替她擦掉眼淚,握住她冰涼的手,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她緩了許久,才繼續講述:「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我本來出生在垣城的一個農村,爸爸媽媽離婚了,兩邊都不肯要我。要不是來到兒童村,我不敢想像我會過什麼樣的生活。」
「所以,那個時候聽蔣媽媽說兒童村要被強拆,我不敢想像兒童村如果沒有了,我該怎麼活下去,我也不想和姐妹們分開。」她回憶,「當她問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點頭了。其他姐妹們都一樣,因為她們基本和我都是同病相憐。我們都是沒有根的人,離開了兒童村,我們就無家可歸,無處棲身。」
當時所有人都同意蔣萍的提議——這裡的所有人,是指年紀最大的鄧春臨,還有趙小霜、孟秋荷、梅梅。
年紀最小的方玉蘭,因為在她們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發了燒,被郭彩霞摟在懷裡哄睡了過去。
孟秋荷記得,她們離開的時候,蔣萍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郭彩霞懷裡睡得正香的方玉蘭,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叫醒方玉蘭,只是躡手躡腳地帶她們離開了。
她帶著她們上了一輛大巴車,大巴司機有問過她,為什麼帶著這麼多孩子這麼一早就開始趕路,她說她是小學的老師,要帶孩子們一起去城裡參加比賽,很快就將司機糊弄了過去。
在路上,梅梅問蔣萍,為什麼單獨把方玉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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