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何敘紋開著郭彩霞的車帶著周承佑去往照相館三公里外的遊樂園遊玩。待結束遊玩後,他開車帶周承佑回去燒晚飯吃,但因為健忘,將孩子忘在車內。等他再想起孩子,回去看孩子時,孩子已在車內窒息而亡。」
會議室發出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律師們都在可憐這個孩子。
「典型的幼童被困車內致死的案件,」王覽月評價,「不過這次的當事人和孩子並無親緣關係,和普通的父母把孩子忘在車上的不一樣。」
「對,」鄭躊躇附和,「我檢索過過往案例,如果是父母等監護人因疏忽而導致孩子被悶死的,一般不會追究刑事責任;但如果是社會機構工作人員,一般會以過失致人死亡罪追究刑事責任。但何伯,不屬於這兩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
王覽月問他:「目前,案子走到哪個階段了?」
鄭躊躇回答:「現在案子已經移交至檢察院審查起訴,我已經申請異地閱卷了。現在何伯自己是表示願意認罪認罰的,但問題是孩子的父親,也就是郭彩霞的丈夫不願諒解何伯。」
「除去爭取諒解之外,目前我們主要考慮的有這麼幾個方向。」瞿英姿梳理思路,「首先是申請鑑定,來判斷何伯是否存在認知障礙,以及是否已達到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或無刑事責任能力人的程度。」
鄭躊躇接著說第二點:「另外,如果確認郭彩霞在明知何敘紋已有健忘症的情況下,還同意何敘紋開車帶孩子去遊樂園遊玩,那作為監護人,她主觀上也存在一定過錯,因此何伯所負的責任也該相應減輕。」
「還有,」瞿英姿接著道,「我們也要去了解一下小朋友的身體情況,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基礎病可作為異常介入因素考慮。」
「分析得都很不錯,」王覽月讚賞有加,但也提出了疑問,「但如果小朋友身體很健康,何伯的健忘程度也沒有到喪失認知障礙的地步,同時郭彩霞也不知道何伯有健忘症的情況下,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王覽月的假設把兩人都給問懵了。
伍錚梁壓低聲對江耀和尤未說:「Queena可真狠,做這種極端假設,讓你們徒弟都下不來台了。」
瞿英姿雖然答不上來,卻隨機應變:「Queena,我們很快就會去垣城會見和走訪,我相信我們會找到其他的辯護方向的。」
王覽月笑了笑:「好,那我就等著你們回來的時候,再和我說說你們的新方向。」
她轉而問會議室里的其他人:「其他前輩們還有什麼要教小朋友們的嗎?」
「我有!」伍錚梁積極發言,「我就是想說,那個垣城可不是一般的偏,從我們這兒出發,那裡沒有機場,你們坐高鐵要轉兩趟。你們要是去西郊,更荒,說不定車都打不到,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最好是能帶個本地的嚮導一起去。」
大家都被他的另類知識點都逗樂了,王覽月邊笑邊道:「伍律這說的雖然和辦案子沒關係,但是也是很必要的存活指南。那地確實偏,你們還是早點做準備吧,記得一定要當心。」
瞿英姿和鄭躊躇齊齊點頭:「我們知道了。」
***
案例分析會結束後,瞿英姿和鄭躊躇就麻溜地訂好了計劃。
他們先是訂了隔天出發去垣城的高鐵票,也將伍錚梁的勸告聽進去了,提前就在網上找好了離高鐵站最近的租車的地方,到時候一到高鐵站就可以去租車了。
至於嚮導的人選,方玉蘭毛遂自薦,說要陪著他們一起回垣城。她雖然不是生在垣城的,但從小就在那邊生活,對那裡比較熟悉。
瞿英姿和鄭躊躇本來也考慮過和方玉蘭溝通上其實有障礙,但他們看出了方玉蘭極想在這件事上幫忙,為何伯貢獻她自己的一份力。
他們並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便乾脆讓她一起同行了。
萬事俱備,一切準備妥當,兩人都很輕鬆,不輕鬆的反而是江耀。
尤未也感知到他的緊張。
瞿英姿和鄭躊躇臨行前一晚,她本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中忽被亮光閃醒。
她揉了揉眼睛,循著光源處望去,發現江耀正緊蹙眉頭坐在書桌前。
他緊盯著他打開的筆記本,不知道正在研究什麼。
她睏倦不已地問他:「你在看什麼?這麼晚還不睡?」
江耀本來並沒有開燈,沒想到僅因為他電腦屏幕發出的微光,便把尤未弄醒了。
他合上電腦,向她道歉:「抱歉,你繼續睡吧。」
她奇怪:「你不睡麼?」
「過一會兒我就來,你先睡吧,別管我。」
尤未還想問為什麼他現在不來,但她實在太困了,很快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她醒來時,江耀卻還坐在書桌前發呆,被她喊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昨你一晚沒睡?」她已看見了他眼裡的血絲,「你到底怎麼了?」
他略頓,沒有回答,她卻已有了猜測:「擔心他們?」
江耀遲疑了幾秒,緩緩點頭:「是……有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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