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未剛才就想問:「這傷是……」
「當時,你被送進去做手術的時候,你爸爸和凌昊岩都趕過來了。凌昊岩埋怨他沒保護好你,一氣之下動手打了他,他卻沒有躲,因為他打從心裡也在自責和愧疚,認為是他沒照顧好你,他沒陪著你一起,才害得你出事。」
杜誠言對江耀也是心疼不已,嘆氣道:「還有你爸爸什麼脾氣,你也清楚,因為緊張你,也遷怒於他,想趕他走。他這麼一個驕傲的人,卻跪在你爸爸面前求他,苦苦哀求你爸爸讓他留在你身邊,讓他來照顧你。」
在杜誠言的苦心相勸中,尤未的淚水已悄然濡濕了她的整張臉。
「尾巴,讓一切結束吧,你真的想讓他這樣無休無止地活在失去你的痛苦和恐懼里嗎?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他也會一直自責、內疚、痛悔,他會被你一直留在失去你的這一天,不會再有勇氣過好他的餘生。」杜誠言苦口婆心勸她,「尾巴,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要用一個最愛你的人,來換一個幾乎不可能有結果的案子嗎?」
尤未沉默著,無言以對,臉色也漸漸轉白。
杜誠言以為她的態度已經鬆動了,正準備鬆了口氣,卻聽她問他:「你還不明白嗎,老杜,我已經沒辦法停下來了。只要我活著,這一切就不會結束,只有查下去,不死不休。」
「但是,老杜,你說得對,我不可能用他來賭這個未知的結果。」她昂起頭,一如八年前一樣,再一次為江耀做出了決定,「我沒辦法放手,但……我可以讓他放手。」
第119章 Lovingstrangers「2」【……
江耀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這裡的——剛才他還在尤未的病房門口,一眨眼卻已置身在醫院門口的車水馬龍前。
他神思飄忽地看著那些車輛飛馳著拉出的幻影,耳聽著鳴笛聲不斷地嘯鳴,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噩夢中終於醒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車流前,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在拉車門時,才發現他竟然把尤未的水杯帶了出來。
水杯里的水隨著他一路走來,已經灑出了不少,他卻沒有絲毫察覺。
多日來的神經緊繃讓他的體力和精力都達到了極點,他麻木得已經早沒有了知覺。
他怔了一會兒,直到聽見司機的催促,才緩過了神,趕緊上了車。
路上,他看著那隻半空的水杯,堅如磐石的心卻仿佛被撬開了一絲縫隙。
連日來,在她病床前強壓下的恐懼、擔憂、痛苦,和失而復得的喜悅複雜地交織在一起,無聲地在他心裡一涌而出。
剛止住的淚水也奪眶而出,他攥緊了水杯,這一次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從懷抱著瀕死的她到在手術室外心焦等候,從等著她甦醒又看著她再次昏迷,他等這一場盡情的慟哭隱忍了太久太久。
他在絕望和希望的反覆蹂躪中,咬著牙不讓自己落淚——任何人都可以軟弱,都可以張皇無措,只有他不可以,因為他要始終清醒著、堅強著,直到她醒來。
可是等到她真的醒來了,他卻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都不在她身邊。八年前,他被她的鬼話唬住,從沒有想過對她的反常刨根問底,就心灰意冷地離開。她這麼口是心非的人,那時其實一定很需要他,如果那時他肯回頭多問她一句,他就不會錯失她八年。
而現在,凌昊岩早就告誡過他,她當下的處境有多危險,但他卻還是拋下她回到了棲城,讓她差點死在他面前。
他從上車痛哭到下車,為她獨自一人走過的這麼多年,為她埋在心底不為人知的艱難,為他一次又一次在她生命里的缺席,為他差一點又要失去她。
他不顧途徑的路人異樣的眼光,繼續一路落著淚走回了他在淮城暫住的酒店式公寓。
這一場發泄抽乾了他最後的一點力氣,進了酒店的房間後,他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杜誠言帶了吃的給尤未,沒讓他多操心,而他也隨便買了點胡亂應付了幾口。
他本想洗個澡休息一陣,晚上再去看她,可他太多天沒有好好吃飯和休息,再加上尤未甦醒後,他心口提著的那口氣徹底卸了個乾淨,他一下便病倒了,開始發起高燒。
幸虧尤未也預感到他的身體狀況不會太妙,囑咐鄭躊躇過來看看他,見他已經燒得不省人事,趕忙把他送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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