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已經猜到了後面的事情走向：「所以他最後選擇了和解，也因為這件事和王律鬧僵了，才離開念誠的？」

尤未將心比心：「換作是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吧。」

江耀一下便想起了聶秀雲的話，這件事應該是讓杜誠言的心變硬了。

心變硬了，一切也就無可挽回了，哪怕他也是念誠的創始合伙人，念誠對他而言就像他的孩子，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他問尤未：「你覺得這件事，是王律做得不厚道嗎？」

尤未嗟嘆：「成年人的世界，哪裡有什麼厚道不厚道的？我只能說，王律有他的難處，如果我站在他的位置，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電車難題之所以成為難題，就是因為沒有標準答案。被放棄的人是老杜，活下來的是整個念誠，只有他一個人有資格評判，我們沒有。」

第74章 香水「3」【棲城→倫敦，2024→201……

雖然受到尤未的阻撓，但江耀還是堅持買了兩大購物車的年貨塞進了尤未的車子，一起帶去給杜誠言。

穿著圍裙出門的杜誠言，開門便見到尤未的一張無語的臉，和她身後一座琳琅滿目的小山。

江耀被那座小山擋住了，艱難地在後面露出一隻手，和杜誠言打招呼：「前輩，新年好！」

杜誠言被江耀逗樂了，對他和尤未講了句「新年好」，就去搭把手：「怎麼這麼客氣，這丫頭難道沒和你說過，我平常也用不了這麼多東西。」

「我怎麼沒說過？」尤未攔著杜誠言，不讓他幫江耀，「他自己買的，讓他自己搬，你別管他。」

杜誠言笑而不語，和江耀把那堆年貨搬去他的書房，給兩人沏了茶、洗了水果，才跑回廚房繼續做飯。

江耀好像閒不住一樣，剛沒坐幾分鐘，又跑去廚房想給杜誠言打下手，最後乾脆直接把杜誠言擠出了廚房。

杜誠言一下從忙人變成了閒人，便回客廳和尤未閒聊。

他笑說：「你看我命生得真不錯，無兒無女，但白得一個女婿對我噓寒問暖的，看來平常還是得多討好討好你，不然以後都沒有這種福氣好享了。」

尤未翻了個白眼：「瞎說什麼呢，他是出於晚輩對前輩的尊敬，跟我沒有關係。」

「我看這陣仗不像後輩對前輩，倒像是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杜誠言調侃，「我就說小江還是比小凌強點，小凌好像就從沒給我買過什麼東西。」

尤未嗤聲：「那我每年在國外都給你寄年貨，也沒見你誇我句好。」

杜誠言半開玩笑半認真：「這種福利我還能享受多久，你給我個准信。否則我收了人家那麼多東西，到時候還得一件一件退回去。尤其是這些吃的，到時候全落我肚裡了，我也不能給他原樣吐回去。」

尤未乜他：「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噁心？我還要留著胃口吃年夜飯呢。」

杜誠言哈哈一笑，但旋即正色道：「尾巴，我還是那句話，認真考慮一下他，別把時間都浪費在那個案子上，你也該過自己的人生了。」

尤未望向廚房裡江耀忙碌的身影，忽而有些悵然。

她低語：「其實這次回來以後，我做過很多夢，夢見跟他在一起以後的生活。早上他會幫我做好早餐，忍著我的起床氣喊我起床去上班，下班後他會接我一起從念誠回家，路上也許會問我晚上想吃什麼。周末的話，如果不出門，我們會一起躺著看電影，如果出門短途旅遊，他也會幫我做好一切攻略，我只要跟著他走就行了。」

「我們大概率也會過上那種平淡瑣碎的生活，可能也會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可能也會為了工作上的事互不相讓。但這些平淡對我而言，已經足夠幸福了，因為我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願意陪我一起走到最後，一起面對所有。」

「但我只敢做夢，卻不能把它變成現實。我現在怎麼敢？她們因為我的魯莽付出代價，我怎麼敢過得比她們幸福呢？我不該有這個權利。」

尤未艱難地收回落在江耀身上的視線，也斬斷自己的一切幻想，但也給他們留了一絲餘地：「老杜，還是那句話，現在還不到時候。如果這個案子能有結果，如果那時候，他的心意還是一樣，我一定會告訴他，未來的日子，我想跟他一起度過。」

杜誠言對她的固執有些無可奈何：「那如果一直沒有結果……」

尤未回答得很乾脆：「那我不會耽誤他的。」

杜誠言見她這樣，也不便再勸，悠悠嘆息一聲：「你是死心眼，他也是，你以為他還會怕你耽誤他？」

尤未帶著笑，心口卻傳來微微的酸脹：「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即使他不願放手，我也會離開他的。」

***

江耀渾然不知兩人的對話，而尤未在開飯前也都各自調整好了情緒，沒讓江耀看出端倪。

不過杜誠言在和他們碰杯時，還是意有所指：「祝兩個小朋友，新的一年，開花結果，如願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