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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韓景長老絕口不提師父江北辛。

「江長老已經長眠,不被提起更好,留個清淨……但江長老一生明明從未對不起任何人,卻被舊友所害,背負了百年的罵名,最後還被魔神一魂擾了百年的安眠。」

白楹怔怔地望著地面碎石,喃喃道:「……這世道,人善卻沒有善報。」

「你我皆知世道向來如此。」

雖然世道如此,但他和白楹不認。

晏縉輕聲回應白楹:「幼時師父讓我練劍,我便練劍,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練劍。」

「後來師父蒙冤,我只能握緊劍,想要用手中的劍替師父還個清白,殺死真兇。」

「但現在……」

晏縉垂眸看著放在手邊的邅行劍,「我才知道練劍是為了給像我師父那樣被世道辜負的人一個清白和安寧。」

「我願意一輩子握著劍。」

白楹一怔,抬頭與晏縉對視。

平日鳳眼黑亮的劍修,雙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心緒。

經過嬰麟城一行,晏縉心頭似乎卸下了因為江長老之事而產生的恨與怒。

被困於孽火獄百年,他現在終於向前走了。

但她……她卻始終被困於百年前。

*

晏縉仔細說出那日白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師父……師父最後讓你和我都好好活下去。」

看見白楹神色鬱郁,晏縉繼續寬慰:「師父不會想看見你和我因為他的事情痛苦。」

他聲音極輕:「師父雖然長眠,但往後每當我拔劍之時,就會想起師父和他的教導……劍出手要穩,心中更是不能有一絲遲疑。」

白楹眼睫輕顫,忽然覺得心頭鬱氣散盡——

晏縉說得對,只要心中記著,那麼故人就不會消失。

她輕嘆:「……你說得對。」

晏縉唇角彎了彎,思索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白楹過兩日就要離開,他在三、四日後也會返回懷劍派。

在嬰麟城中,他看見了許多,心中也明白了好些事。

有些話,他想對白楹說,也必須對白楹說。

「白楹,我還有一些話要說。」

晏縉輕咳一聲,握住邅行劍的手倏然收緊。

白楹抬眼,有些好奇:「你要說什麼?」

「……我百年前大錯特錯。」

晏縉直直看著白楹:「那時,我衝動——」

話還沒說完,祝戚雲和清初已經端著茶和點心出現在角落處。

跟在祝戚雲身後的清初面露難色:「祝公子,我手大,真得能端下……讓你幫我端點心這算怎麼回事!」

祝戚雲腳步極快,認真答道:「我在師廆山上也幫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幹活,端一端點心算什麼。」

師廆山的俊秀少年一抬頭,就看見坐在院內的晏縉,他十分詫異:「晏前輩,你也來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詢問,卻讓晏縉再也說不出剩下的話——

至少在白楹現在的未婚夫面前,他說不出來。

或許……或許可以等到下一次,他一定將內心的話,完完整整地告訴白楹。

晏縉決定告辭。

臨走之時,他握緊手中的邅行劍,看向白楹:「這把邅行劍,雖然對持劍人的靈力控制要求極高,不能在出招後留一絲靈氣在其中……但它奧妙無窮,極為趁手。」

「謝謝你,白楹。」

白楹還沒說話,走近的祝戚雲已經開心道:「晏前輩,你喜歡就好。我和白小姐去選的時候,看了半天,就怕不合你的意。」

「……」

晏縉忍住喉中的嘆息,擠出個真摯的笑意:「對,也謝謝宮長老和你。」

清初不清楚晏縉與白楹的過往,她忙開口:「晏公子,這裡有茶,還有點心,要不吃了再走?」

祝戚雲附和道:「就是,這茶難得,要煮很久才能讓茶香四溢……方才我和白小姐說了很久,清初都沒煮完,現在晏前輩來的正好。」

「……」

清初勉強維持臉上的笑。

她那是去煮茶嗎?!她是讓小姐和未婚夫單獨相處一會兒。

可惜身為小姐未婚夫的祝戚雲全然不懂。

*

兩日後,白楹離開神都。

又隔了一日,晏縉離開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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