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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想像一個纏綿病榻的病患、一位身居高位的君王,此時笑起來卻比春風更加溫暖。

「你來啦?」姜胤業問道。

「對,我來了。」姜恆常答道。

雙生子的默契在這一刻展露無遺。姜胤業沒有問姜恆常為何衰老成這般模樣,姜恆常也沒有問他是否知道自己將要被製成人俑。

「扶我起來。」姜胤業抬手,置於胞妹的掌心之中。他艱難地從床榻上坐起,撩起紗簾,望向站在不遠處的陰大長老。

「勞您費心了,長老。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永樂大典了。」

第329章

姜胤業患有先天不足之症,醫師曾斷言他活不過成年。

與胞妹姜恆常締結的命契,硬生生將姜胤業的壽命延長了百餘年。然而,壽數的延長不代表著身體狀況的好轉,姜胤業始終病痛纏身,湯藥不斷。不湊巧的是,這對兄妹降生在中洲戰火平息後的百廢待興的時代。偌大的天殷在經年戰亂下千瘡百孔,放眼望去可謂是滿目瘡痍。

打下了國土並不意味著真正擁有這片國土,後續的治理與維繫都需要統治者煞費苦心。這數十年間,姜胤業勤勉不輟,姜恆常代天子巡遊。兄妹兩人花費了數十年的時光,才勉強將支離破碎的國土擰和在一起,也讓依靠戰爭奪下的「中州雄主」名號成為了眾人心中的「中洲共主」。這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苦心維繫著搖搖欲墜的江山的君王卻偶然發現,在姜家一眾長老的眼中,整個姜家、乃至偌大的天殷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

「百歲鑄一魂身,天殷立世至今,恰好已經四百年整。」姜胤業在姜恆常的攙扶下坐直起身,一件素色的單衣披在他瘦削的肩膀上,竟有病骨難支之感,「大長老,這四百年間,天殷皇室代代勤勉,朝臣上下一心。不斷朝外擴張版圖,不斷對外發動征戰,不斷整合已有的國土。即便明眼人都能看出,天殷治世的國力已登臨頂峰,能容納的國土也已趨近飽和。但您依舊告訴我等後輩,這是為了救濟蒼生,是為了再現昔日輝煌,是為了將受苦受難的平民百姓從亂世中解放——」

這冠冕堂皇的話語讓說話的人忍不住想笑,於是他笑嗆了幾聲,止不住地輕咳。

「我們曾對此深信不疑,哪怕面對足以摧毀一切的獸潮天災,我們也不曾畏怖膽怯。但,如果天殷真的像您所說的那般肩負著救世的使命,如果姜家真的能像預言一樣再次成為人族共主……那,面對逐漸固步自封、

日漸衰弱的國情,您為何對此視而不見呢?」

「你是在質疑老夫?」陰守安古怪地瞥了姜胤業一眼,似在看一個貪婪且不知足的孩子,「老夫對姜家的忠誠,世人有目共睹。若非忠於君上,老夫何必鞍前馬後,作那萬千籌謀?你若不信,老夫可在此立下道心毒誓,老夫對君上之忠誠,日月為明,天地可鑑,絕無半分私慾與虛假。」

「朕,自然不會懷疑陰長老的忠誠。」姜胤業語氣微沉,換了一個自稱,「但,長老忠誠的『君上』,真的是坐在龍椅上的天子嗎?」

陰守安拄著拐杖,沉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長老若是覺得為難,那朕不妨再換一個說法。」姜胤業輕輕一笑,「陰大長老,身為天殷國的開國元勛、以金丹修士之身輔佐當時尚且年少的帝王經國治世、人稱『定國之柱』的您,以及站在您背後的龐大的群體——爾等心中所虔誠信仰、甘願奉之為神的那位『君王』,真的……是冥神骨君嗎?」

……

「……為什麼,傳說故事中的『王』沒有名姓,還總是戴著一張人面鳥的黃金面具呢?」

楚夭趴在棺槨邊上,眼神痴迷地凝望著棺槨中的白骨——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且荒唐至極,但楚夭知道,自己如今確確實實地沉溺在令人手足無措的愛河裡。哪怕棺槨中的只是一句沒有血肉的白骨,哪怕她口中的「愛人」根本不會回應她。但在這短短几日的間隙里,楚夭不厭其煩地翻找著書庫中的藏書,踏遍這處墓室的每一個角落,從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文與不為人知的細節中拼湊出「愛人」的生平。

她本不該是這麼有耐性的人,但沉淪情海之人總會做出違背常理之事。畢竟情愛本身,就是一種令人難以從容的鳩毒。

楚夭知道,這種一廂情願的情感並不符合世俗規劃的道理,它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愛」。但楚夭並不在乎,從始至終,她的痴心入骨都是一場屬於自己的獨舞。觀賞者、沉浸者、起舞者皆是自身,唯有赤腳立足於刀刃,感受著那剜心刮肉般的痛楚,她才會有活著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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