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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母親說得很對,妹妹已經有了為己道而戰的覺悟,而他還舉棋不定,不知前路。

——難怪會輸。

納蘭清言是個聰明人,因此做出選擇,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天織慶典之上,當納蘭清辭整理儀容後再次與兄長一同出現在堂前,不笑也溫地從納蘭清言手中取過線香祭祀先祖時,席間眾人面色各異。看著那些擺放在祖廟裡的「賀禮」,有人目光躲閃,有人面色鐵青,有人慘白如紙,有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個不停……但不管堂下眾人懷揣著怎樣的心思,納蘭清辭只是在堂前恭恭敬敬地行了晚輩禮。

做完這一切後,她依舊溫和地笑著望向自己的兄長,面上並無被拘禁的惱恨,也沒有洋洋自得。

祭祖儀式結束後,賓客

們無法忍受堂中逼仄壓抑的空氣,紛紛告辭離去。有人預感到之後將要到來的清算,邁出門檻的步伐都有幾分倉皇的踉蹌。

等到人走茶涼、賓客皆散之時,納蘭清辭主動朝兄長伸出了手,道:「要一起出去走走嗎?哥哥。」

熟悉而又陌生的稱謂,讓納蘭清言一時恍惚。自從兄妹二人開始接受繼承人教育之後,納蘭清辭對他的稱呼便從親昵的「哥哥」改為了更符合世家禮儀的「兄長」。納蘭清言曾經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但直到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固執著、懷念著過去的人或許只有自己,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的人也只有自己。

一個稱謂的改變或許並不能代表什麼,但清辭的存在是鮮活的,時刻都在變化的。他不應該忽視這些變化,就像他不應該只看見庭前零落的殘花,卻不曾注意枝頭每一朵花的怒放。

「……為什麼?」

兄妹二人沒有攜帶任何侍衛,就像幼時一樣從偏門偷偷離家。踏著皎白的月色,兩人的影子在青石小路上拉得很長。

納蘭清辭伸手去摘路邊伸展過來的枝葉,拽得樹影一陣搖晃:「什麼為什麼?」

納蘭清言沉默,良久,才緩緩道:「……你,恨哥哥嗎?恨納蘭家嗎?」

納蘭清辭搖頭失笑,她將薅下來的細長葉子遞給兄長,納蘭清言沉默無言地接過,捻在指間,緩緩摺疊。

「別難過,哥哥。以前輸給你的時候我也沒有哭鼻子,現在你也不能哭啊。」納蘭清辭笑道,「我不恨你,也不恨納蘭家。我知道這個世道是這樣的,我知道我想走的道是荒謬的。但有朝一日,我看見了希望,為什麼我不能去試試呢?」

納蘭清言含住草葉,撕開葉子的纖維,手指靈巧地編織著:「那你大可不必為納蘭家做到這一步。」

「錯了,錯了。」納蘭清辭搖頭,她手背在身後,像幼時一樣踢了踢路邊的小石頭,「哥哥不要以為無極道門留這一分情面是因為我,即便我不是無極道門的弟子,拂雪道君也會這麼做的。新型的紡織機與大量物美價廉的原料流入市場,哥哥想必能猜到之後將會出現的動盪吧?」

「織造物價格一落千丈,過渡時期商賈入不敷出,要麼開源要麼節流,必定會有許多工人失業。」納蘭清言淡然道,他手中的草葉錯落交織,一個玲瓏袖珍的形狀逐漸成型,「新的紡織機若真有如此高效,那日後織造便不再需要這麼多的人手了。供需不等,會逼死很多人的,清辭。」

「是啊。我知道。」納蘭清辭平靜地回眸,「脆弱如琉璃的不僅是這大廈將傾的世家,也是世家治下的無數平民百姓。九州需要向前邁進,但這輛戰車傾軋而過時將會碾死多少螻蟻?」

納蘭清言閉了閉眼:「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是的。」納蘭清辭微笑,她微微偏首,垂眸望來,「但我很慶幸,高高在上的道君能看見眾生的不易。」

納蘭清言微微一怔。

「多少功在千秋、罪在當下的千古一帝,締造宏圖偉業時,能在意腳下發不出慘叫的螻蟻?」納蘭清辭眼神溫柔,隱含笑意,「道君是個無時無刻不在前進的人,有時想要跟上她的腳步都略感吃力。她這樣的人,本該目視前方,堅定不移,而不是低頭去看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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