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扶萍原還有些怨念,聽了這話卻不禁喜上眉梢,道:「公子當真心意已決?可有想好要去何方?」
「唔,有人邀我,我想著去看看也不錯。」少年撫了撫手背,偏頭一笑,「若不是有這一番機緣,我恐怕還在怨天尤人。我這般不爭氣,實在讓萍姨見笑了。」
「哪的話啊。」風扶萍慈愛地拍拍少年的肩膀,「你是我看著長大的,知道你振作起來,我心裡只會為你高興。見你這一天天地開朗起來,想來是結交了不錯的友人?」
「是啊。」想到這一個月來的吵吵鬧鬧,四人時而針鋒相對,時而合縱連橫的往來,少年不禁輕笑,「我這些友人似乎大有來頭,他們邀我前往上界一觀,還說要給我介紹一份養家餬口的營生。雖不知道他們給我找了什麼活計,但待遇想來是不錯的。」
風扶萍絞盡腦汁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適合自家小公子的活計,或許是教書先生或者帳房之類的活?雖說小公子能放下往事,自力更生是一件好事,見他並沒有要與族叔堂兄爭奪家產的意思,風扶萍只得道:「小公子是有主意的人,我便也不說太多了。只望公子日後能時常來信,讓我知道您一切安好。」
「我會的,萍姨。」少年溫暖地笑了笑,撫著手背道,「萍姨不必傷感,以後即便山高水遠,我們也還是能在白玉京中相見的。」
風扶萍生性灑脫,感傷也只是一瞬。聽了少年這話,她也莞爾道:「可不是?瞧我糊塗的,差點忘了。」
在這個時代中,離別或許便是一輩子的山高水遠,再不復見。但有了白玉京,一切思念仿佛都插上了飛鳥的翅膀,有了可以寄存的地方。
鶴林城中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少年,或者說「林雪」這才嘆了一口氣。他想著方衡等人的邀約,他們說若是他點頭答應,近期便會讓人前來接應自己。正道第一仙門的垂青,即便林雪也有些捨不得推拒。更何況林雪依稀記得,自己的家族在沒落之前,與上清界無極道門是有一定聯繫的。
「聽說我族也曾出過幾名修士,修者壽數漫長,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幾位老祖宗?」
林雪樂觀地想著,他折返回屋,上榻休息。入夢時他能難得地找回尚未不良於行的自己,而自從修得仙術之後,日常生活起居方面,林雪也已不必尋求他人的援手。以他的修行進度,他遲早能突破融合期,重鑄仙身。屆時,他就能擺脫素輿,真正站起來了。
林雪撫著手背上的三葉金印,毫不客氣的說,白玉京的奇遇改變了林雪的一生,賦予了他一介廢人第二次生命。他之所以想獨自解決這次危機,也是為了不讓白玉京背後的老神仙對人間寒心,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得到這份絕處逢生的奇蹟。不過能因此而結識幾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對林雪來說也是意外之喜。
「不過,在接受邀約之前,還是要先坦白身份才是。」
林雪之所以隱藏身份,一來是因為自己也是出身鶴林城的名門顯貴,他如今身份尷尬,不想再因自己之故而為家族平添禍難。另一方面,就像苦丁會質疑風扶萍的用心一樣,林雪不希望那三位新結交的友人誤以為自己也是利用白玉京排除異己、爭權奪利之輩。
如今,辛家村的事情都已塵埃落定,林雪終於可以向友人們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林雪含笑入夢,夢中,少年腳步輕快地跋涉過溫柔無垠的星海。他來到天市垣,步入約定好的茶室。因為先前在等萍姨消息,所以今夜入夢得有些晚了。林雪站在茶室外頭,聽著裡間傳來半夏吵吵嚷嚷的聲音,聽著雲遲遲溫和卻清晰有力的勸慰,聽著方衡無言以對只能頻頻斟茶的杯盞交錯之聲。
林雪深吸一口氣,緩緩摘下自己的斗篷以及面具。
他拉開茶室的門扉,迎著室內的潑灑而來的光明。室內正在商討著什麼的三人同時回頭,便看見了站在門邊,眉眼清雋如畫的少年。
「……你誰?」咬著半支糖葫蘆批改學生功課的半夏莫名呆滯地問道。
林雪正欲揚起的唇角突然垮下,只覺得心頭一股火氣噌地升起。他斜晲了半夏一眼,眼神桀驁而又睥睨。雖然故意擺出這麼一副矜驕傲慢的表情,但實際林雪的五官眉眼生得極好。他五官深邃,眉濃唇秀,略顯鋒利的眉眼反而與他自身的少年意氣相得益彰。
「怎麼?摘了面具就認不出來了?」少年先是堵了半夏一句,自己卻因為破功而勾起了唇角。
少年在茶室中席地而坐,朝三人拱手作揖。他舉止從容,態度大方,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出身良好。
「在此向諸位致歉,之前出於我自身的一些原因,不得不向諸位隱藏身份。幾位坦誠待我,我卻未能坦誠待人。」少年輕撫胸口,笑容溫暖,「如今鶴林城局勢已定,辛家村鎮民也已悉數獲救。塵埃落定之後,我才敢向諸位表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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