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本已準備藉機生事、好謀奪陌州利益的世家見狀也只能偃旗息鼓,上清界最不能惹的幾尊龐然大物都沒有發話,他們還是不要當跳樑小丑了。
詢問完重溟城後,天樞星君又點了幽州興國之主宣平沙的名字,同樣也詢問了幾個問題。天樞星君提出的政策方面的問題涉及國政、外交、商貿以及民生等等,從雙方的問答之中,即便是脫離世俗已久的修士也能很快掌握這兩處勢力的基本情報,進而思考外交政策以及商貿計劃,整個流程可以稱得上是條理分明了。
興國同樣有所準備,但當那身穿監天司服飾的女子準備起身回話時,天承帝宣平沙卻抬手阻止了她,轉而笑意溫然地起身,回答了天樞星君的疑問。
宣平沙口才極好,他不卑不亢、風骨儼然,從他口中流淌出來的話語極具感染力,充滿令人信服的力量。
和早已被姬重瀾整治成鐵桶的重溟城不同,天承帝的治國理念讓上清界各宗各派都倍感訝然。「大同」之世固然是無數人的夢想,但身為階級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這些思想理念從一位君王的口中說來多少便顯得有些奇怪。在一些人看來,天承帝的想法無疑是割肉予民,自斷臂膀。
世間多的是將「為國為民」當做口號放在嘴邊的人,但真正能捨棄自身利益,不求家族千秋萬代之人又有多少?在座不少世家老祖捫心自問,都覺得自己做不到。
但無論眾人心中如何猜想,興國如今確實是這般經國治世的。從天樞星君口中得知這點,眾人看待宣平沙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起來,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的凡塵,竟然誕生了一位毫無私慾、持燈為民的聖人嗎?
然而,聽完宣平沙的陳述,天樞星君卻道:「你可知,此路道阻且長?」
「我知。」宣平沙微微垂首,輕闔眼眸,「興國大同之念起源於咸臨元祖巫咸,承接人皇之世,後來隨著五轂國的衰落,大同之念也被認為是鏡花水月、與時不合。後有興太祖宣白鳳、明賢公、永沐侯等英傑先烈奮不顧身,白骨鋪路,方有如今的興國。此非在下一己之念,實乃萬民之順意、天下之共德。」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話語,砸得全場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半晌,席間確有一家代表起身,朝天樞星君拱手作揖道:「天君,興國之事,在下有異議欲問天承帝。」
「允。」
那人轉身面對宣平沙,面色不好道:「天承帝,爾在此大放厥詞,以民意為自己鍍一身金。但據我本家所查,興國設立監天司,四處收集緘物,可有此事?!」
「不錯。」那人義正言辭,卻不料宣平沙竟沒有否認,反而坦然應承道,「幽州曾經歷過外道大災,國土一度沉淪,為抵禦外道、自救水火,明賢公創立了監天司前身吉光片羽閣,收容天下緘物,祓除外道邪魔。」
「冠冕堂皇!」那人譏道,「爾等接觸外道邪法,收集隱秘緘物,此舉與外道信眾何異?怕不是頂著大義之名,實則貪求外道長生之法!再說了,肉體凡胎之身,如何抵禦外道邪祟的侵蝕?沒有金剛鑽莫攬瓷器活,免得荼毒一方,害人害己!」
隨同天承帝宣平沙一同前來的監天司司主傅離攥緊了拳頭,她跪坐在地上,緊咬的牙根卻險些咯出血來。興太祖與明賢公皆被外道所害,陛下怎會渴求那不人不鬼的狗屁長生之法!她猛然抬頭,正想與那人爭辯出一個是是非非,卻不想宣平沙突然抬手,制止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幽州之亂。」
宣平沙唇角帶笑,神色不變:「三年前,咸臨以己之力解決了本國外道之禍患。」
「什麼?!胡言亂語!」那人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拂雪道君所在的上座,「幽州之亂分明是——」
「我作證。」銀絲如雪的女子眼帘微垂,她一眼掃來,如天神垂憐人世,透著一絲神性的公正與冰冷,「確實如此。」
「本座也可作證。」明月樓主一手托腮,興致盎然地掃了下方一眼,隨即轉頭望向天樞星君道,「此事本座早已上報,吉光片羽閣的建成也是本座親眼見證的。若是天君不放心,本座可代為監管,若是出了事,本座擔責便是了。」
拂雪道君與明月樓主同時作證,那被推出來當出頭鳥的代表頓時臉色灰白:「既、既然如此,在下無話可說。」
然而,此人提出的異議也確實引起了上清界的爭議,不少緘物都具有可怕的咒性以及代價,凡人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還是由上清界回收較為穩妥。」
「是極,說到底,不過是一群肉體凡胎之輩,竟敢放話與外道相抗,實是傲慢之極。」
「巫之傳承已絕,爾等……」
各方勢力議論紛紛之時,一聲突兀的輕笑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只聽一聲玩味且隱含戲弄的話語輕飄飄地響起:「我還以為沒出力的人別的不說,至少應該保持安靜。」
此話一出,方才出聲討論的人頓時面色鐵青:「姜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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