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好像看到了師姐的飛行法器!」宵和在海浪中艱難地撲騰掙扎著,聲嘶力竭地道,「天爺的!這麼大這麼結實這麼浮誇還下了這麼多符文禁制的飛行法器,一看就是師父的手筆!來人啊快來人啊!」
湛玄聽見宵和的嘶喊,猛然回頭,極目遠眺,果然在風暴圈的最外圍看見了閃爍著防禦符文的靈光、馬力全開試圖逃離漩渦吸力的巨型樓船。
共同參與搜救隊伍的仙家子弟也聽見了宵和的喊話,他們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在哪在哪?!天啊快來人,幫忙把船拉過來!」
「我的天爺啊,這麼多符文和仙禁,你們無極道門是真的有錢……」
「要被卷進去了,要被卷進去了!」
來到東海的各大宗門弟子原本還是挺顧及自家宗門的臉面與形象的,然而這次共事,身為正道第一仙門的無極道門以自身「務實」的行事作風感染了在場的所有弟子。眾人找尋了這麼久,心裡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此時突然出現的轉機,對士氣而言是個極大的鼓舞。
天穹之上的風暴銜接著漩渦,將海底之水都逆卷到了天上。湛玄眼見著一個巨浪打來,險些要將龍捲外圍的樓船吞沒。他根本來不及多想,毫不猶豫便拔劍出鞘,朝著那兜頭而來的巨浪斬出一劍。
漆黑無聲的刃芒一閃而過,劍氣如長風,劍意似飛鴻,沒有殺意,沒有戾氣,如一朵翩然離枝的花,死生寂滅,皆是常理。
然而,就是這平平無奇、看似毫無銳氣的一劍,卻是在沒入浪潮的瞬間便將其「四分五裂」。劍本該是斬不斷流水的,但浪潮的「勢」與「力」皆被斬碎了,於是那紛揚的水珠如雨般淋漓地落下,又好似山巔飛出的雪花。
「歲青宮主。」湛玄歸劍還鞘,拱手行禮道,「還望宮主助晚輩一臂之力。」
湛玄話音剛落,仿若回應一般,一葉翠色的綠柳忽而朝著海中的樓船飄飛而去。那嬌嫩的綠意擊中船身,霎時便散開成無數燭火般的游螢。然而,肉眼可見的,樓船在狂暴的風浪中突然穩定了下來,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朝海面升起。
這一式看似輕飄飄的沒有什麼力度,然而若有人在近處旁觀,便能聽見樓船船身發出的欲碎的哀鳴。
那浮動的游螢竟是與渦流的萬鈞之力相抗,硬生生將捲入其中的龐大樓船緩緩「舉起」。
湛玄眼神平靜無波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對於這位不願露面的東華山長老也深感無奈。歲青宮主,道號折柳,身為分神期的大能修士,歲青宮主趕到東海,統籌眾多弟子的權利便應該移交於這位曾與姬重瀾並稱「建西青山,東溟重海」的一宮之主。但很可惜,歲青宮主生性孤僻,除東華山掌門與太陰宮主之外,平日裡從不露面,不喜見人。這位長老本人也沒什麼大能的架子,絲毫不覺得晚輩領頭來指揮自己有哪裡不妥。
歲青宮主穩住了樓船,然而歸墟吸力終究太大,強行將樓船拖離,只可能會破壞船上禁制,反而害了船上人的性命。
就在這時,天穹雷霆大作,風雨驟急。流電如虹,照得天幕敞亮,海中卻傳來陣陣清越的龍吟。
不好。眼見天邊烏雲翻滾,劫雷蓄勢待發,樓船即將遭受無妄之災,湛玄已是俯衝而下,意圖以身相抗雷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穿雪白袈裟的身影凌空虛度,如出水菡萏般自海上肅然而立。禪心院的弟子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張比一張肅穆的面容忽而生出了喜意。然而,不等他們呼喚出聲,眾人便看見面容清聖的佛子猛然拽緊纏在右手上的雪禪菩提。
雷霆撕裂長空直貫而下,仿佛天道都見不得神龍問世。看著身陷囹圄的樓船與仍在渦流中掙扎的銀龍,梵
緣淺知道,她開口的因緣已經到了。
「四海——」她臨於虛空,狂風獵獵,纏繞著雪禪菩提的手向下一指,「定。」
「定」字一出,那聲音好似自遙遠的佛國傳來,如此清晰空靈地迴蕩在東海之上。
霎時間,狂風凝滯,渦流停轉,梵音於四方漾開一層漣漪般的金光。二十年修禪積攢下的功德如水流逝,梵緣淺卻是眉眼淡淡,神色如常。
也就這一瞬的間隙,樓船離水而出,銀龍破開狂瀾。眾人只見一條銀白色的巨龍自漩渦中心衝出,如同一顆自內部打破的蛋。那銀龍神光作目,如東升的旭日落入了祂的眼瞳。霜白的月光凝聚成祂的鱗片,無盡長夜之中,祂如一道流淌的月色,神聖而又清皎。
即便是在修真界中,龍也已經是極其罕見的存在。乍然看見如此美麗的生靈,眾弟子都不由得露出驚艷之色。
神龍破水而出的瞬間,天穹之上蓄勢待發的雷霆再次劈落,氣勢洶洶,九道連閃。其聲勢之浩大,竟像是要讓這新生的海祇隕落於此一樣。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卻見那銀龍不退反進,直衝雲霄,迎上了九天雷劫。一道身影站在銀龍的頭上,忽而斬出一道幽微的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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