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從心進入內門的三年間並不是什麼都沒做的,除了鑽研九州地脈與修習《太上無極歸元經》之外,宋從心還完善了自己無意中創作出來的玄階戰技。她發現自己所創的《琴劍技》之所以被天書判定為「玄階」劍法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殘缺,但天書卻認可了她所行之道背後所隱藏的巨大潛力。這三年間,宋從心將《琴劍技。變徵之音》改良為《易水歌》後,她也隱約觸碰到了這套戰技升階的正確途徑。
基前人之言而感悟自身之理念的功法為「玄階」,集百家之長且匯千道於一體的功法為「地階」。宋從心所彈奏的琴曲皆來源於另一個世界,她自華夏文明中體悟而出的精神氣節是她創立《易水歌》的契機,但要以此一曲便表達出整個華夏的文明,顯然便是天書所評的那般——「殘缺」。
宋從心的琴劍技分為兩種不同的奏樂方式,一種是以琴音為劍,一種是以劍氣為琴。前者側重於音域,可惠澤他人或是對敵多數;後者側重劍氣,殺傷性強,且更注重形意。為了區分二者,宋從心拜託天書為這兩種劃分類別,天書為琴音為劍者取名「如釋曲」,劍氣為琴者名「心照曲」。
——琴音如釋心中劍,劍上流照心間曲。
這三年間,宋從心以前世的記憶為基底,陸陸續續創造出了幾套不同的琴劍技,先前於城門所彈奏的《酒狂》便是其一。而在她目前掌握的「曲譜」中,《酒狂》、《白雪》與《梅花三弄》便是如釋曲,《易水歌》與《廣陵散》則是心照曲。但無論哪一首,都不適合眼下的局面。
「宋從心,幫我。」就在這時,姬既望不知何時走到了宋從心身邊,他仰頭望著高處的姬重瀾,深藍色的眼眸仍舊深邃平靜,天幕流照的月華倒映在他的眼中,「我……應該能擊敗她。」
宋從心偏頭望去,卻見姬既望那一頭宛如被雨水打濕般的黑髮發尾不知何時暈上了與其眼眸相似的藍色。他站在她的身邊,氣勢節節攀升,受傷的手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但與此同時,姬既望身上的非人之感卻越發濃烈,竟隱隱有幾分離世出塵的超脫。
宋從心連忙召出天書,卻見姬既望的標註中不知何時多出了【血脈覺醒】的字樣。
氐人,原本便是海中的王者。
「……」宋從心沉默了一瞬,她也沒質疑姬既望能否做到,而是道,「怎麼做?」
「掩護我。」
宋從心沒有猶豫,姬既望說完,她便拔劍了。
心要靜。宋從心閉了閉眼,曾經有人說過,風暴與漩渦的中心反而最為平靜。姬重瀾是漩渦,是海嘯,她決不能順著姬重瀾的節奏去走。若說每一場戰鬥都是一首歌,那她應該有自己的步調與旋律。無論強弱是何等的懸殊,調子亂了,便是輸。
宋從心朝著海潮劈出一劍,這一劍形影飄忽,劍勢和緩,甫一出鞘便亮起一聲清吟,其音蒼蒼,若龍之昂霄而聳壑者然。
「咦。」姬重瀾看見這一劍,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興味,因為這後生竟是在以劍奏歌。
姬重瀾輕笑,她摺扇揚起,旋身起舞,這剎那,咆哮的海水便是她手中的刀刃,如臂使指,無有留難。姬重瀾與宋從心,一人以扇為刀,翩然起舞;一人以劍為琴,慷慨長歌。當深沉澎湃的刀氣與清冷中正的劍氣相撞,卻是在交錯的瞬間炸響了一聲悠長的龍吟。
姬重瀾微微一怔,卻見洶湧的海潮中衝出一道雪亮的白影,她迎著刀氣踏浪而行,不退反進。無極道門的「踏滄」步法
被她練得爐火純青,行於跌宕起伏的海浪中卻如同行於平地。她身似游龍,劍光如電,身上散發著靈力催發到極致的白霧。就在那道白影騰空而起的瞬間,伴隨著一段短促有力、激昂澎湃的樂曲,宏偉浩大的劍光直指青霄,如蒼龍出水,仰天長嘯。
《滄海龍吟》,又名《蒼江夜雨》,最早出自明萬曆三十七年的《伯牙心法》,其音若巨龍低吟於滄海之底,故有此名。
宋從心瘋狂地汲取四方靈炁,不給自己留絲毫的後路,每一擊都榨空自己的氣海,傾儘自己的全力。她的丹田被壓榨一空,下一瞬又立時充盈,這般瘋狂而又不計後果的做法讓她的筋脈都隱隱生出了痛意。然而宋從心全然不在意,她的心境已經沉入了那別鶴孤鸞的瀟瀟夜雨。她以靜制動,姬重瀾以刀弄潮,她便行風布雨,龍乃水中之王,驚濤駭浪,又有何懼?!
破浪!宋從心連出三十六劍,平去大海潮起。她衝出了姬重瀾的層層封鎖。乘風!劍氣化作青龍直上九霄,朝著姬重瀾的面門衝去。
姬重瀾神色不動,鬢邊的皮膚卻開始龜裂破碎,露出皮下猩紅的血肉。此時的姬重瀾便如神胎,極致強大也極致的脆弱。因為強行將神祇之力擠壓在這一具分神修士的軀體之內,所以她就像一樽儲滿水的美人瓶。稍有些許動搖,便會打破那岌岌可危的穩定。
宋從心的劍鋒襲至面門,姬重瀾揚扇去擋。就在此時,姬重瀾身後的重水中突然冒出一道黑影,直襲她的後心。
黑影暴起的速度極快,然而姬重瀾比他更快,先前看似柔弱無害的觸鬚霎時化為利刃,洞穿了黑影的軀體。姬重瀾的摺扇也在擋下宋從心劍勢的同時以萬鈞之力反打,扇骨擊中宋從心的胸口。即便宋從心瞬間玉化了自身,依舊被姬重瀾重傷,當場嘔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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