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拿到自己的弟子令牌了吧?」明塵上仙抿了一口茶水,見宋從心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那塊白玉令牌來,「那就好。你擠一滴精血落於牌上,從此以後,這令牌便成了你的命牌。無極主殿的長生宮中會為你亮一盞明燈。你若是出事了,命燈會告知宗門師長你眼下的狀態。」
宋從心點頭,依言照做,她割破了自己的食指,指懸於命牌上方,逼出一滴精血使其滴落在牌芯的蓮花圖樣上。修士的精血與尋常氣血不同,精血中凝聚著修士精純的元氣,失去一滴精血,尋常弟子往往都要修整好幾天。
宋從心的精血落入牌芯,白玉令牌立時泛起了一陣柔光,一行小字突然浮現在令牌上「無極道門太初親傳,拂雪」。與此同時,一陣濃郁燦漫的山花香氣也溢散開來,明塵上仙知道,那是眼前這個孩子身上骨與血的香。
「山主的傳承,是禍是福,端看你如何去想。不過切記,從今往後,在外人面前,儘量不要流血,不要受傷。」明塵上仙叮囑道。
「弟子明白了。」宋從心心想,她如今《金石玉骨》已至「九變玉身」之境,尋常人想傷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她願意,否則刀劍很難讓她受傷,「人禍倒是其次,師尊可知『詭秘之物』為何物?弟子應當如何防範?」
「一切不可知、不可視、不可聽之物,便為『詭秘』。」明塵上仙並不意外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解釋道,「我輩修士修行天之道,由人登仙的羽化便是一個魂魄升華的長路。靈魂越強大,可窺視的天之秘便越多。而凡人不可窺視這些隱秘之物,因為他們的靈魂無法承受秘密的代價。」
「比如山主,比如地脈,再比如……我們頭頂之上的先天之炁,以及炁外的茫茫宇宙。」
這個說法……宋從心下意識地想到了「緘物」,斂為緘,束為緘,所謂「緘物」,指的是否便是「不可說」?
「它們無處不在,所以防範也沒有意義。如果真遇上了,你只需記得一點。」明塵上仙從袖中取出一物,放置在桌子上推給了宋從心,宋從心低頭一看,那竟是三張最高階的劍符,其中儲存著堪比分神期修士的全力一擊。這種劍符製作不易,材料難找還是一次性用品,但卻是保命利器。
「你須得永遠記得,你是人。這個族群塑造了你的骨血,構築了你的靈魂。它就是你的驕傲,你的脊骨,也是你永遠的歸宿。」
明塵上仙的語調緩慢而又鄭重,讓宋從心不由得微微一怔,想到已經融合進自己身體中的山主之心,她不由得啞然,頷首。
「你有很多秘密,為師不去追問,你也不必告知為師。」長老們在總結歸納了北荒山事件的全部經過之後,也曾將宋從心身上的疑點上報給他,但明塵上仙目前並沒有在宋從心身上看見失控的跡象,「你只需要記得,若有解決不來的事,為師一直在這兒。」
有那麼一瞬間,宋從心十分衝動地想把只有自己知道的一切盡數宣之於口,但是她險險地忍住了。
「徒兒知道,師尊。」宋從心垂首,她想,明塵上仙庇佑此世長達千百年之久,他們身為後輩的總要儘快成長起來,不能總想著讓先輩去擔負。
雖然以她如今的實力,提什麼「擔負」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但正如宣白鳳希望凡人學會獨立自主一樣,不論如何,總要邁出那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整了,明塵上仙給弟子續了一杯茶,師徒二人就著庭院中的美景,說了一些較為輕鬆的話題。
第一件事,是關於他們這些參與了北荒山九嬰災變事件的弟子們的獎勵。九嬰的屍軀被明塵上仙帶回了宗門,交由司書長老和佐世長老剖析研究,嘗試能否提出有用的信息。而九嬰的軀殼被淨化之後,雖已殘破不齊,但其身上依舊有許多被修真者視作頂級煉材的好物,比如那無堅不摧的鱗甲與利爪。宗門這方的意思是,由宗門出面將九嬰的軀殼買下,其收益全部轉換為貢獻值或者資源,分發到此次參戰的弟子名下。
這一筆入帳,對於如今的宋從心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其他弟子來說,依舊是一筆令人驚喜的不菲收益。
第二件事,則是關於宋從心自己。雖然明塵上仙不喜鋪張,但他身為無極道門的掌門人,收了親傳弟子總是要昭告天下一聲的。佐世長老的意思是,一年後先為宋從心籌備一個收徒大典,三年後中州與雲州共同舉辦的天景雅集,佐世長老希望明塵上仙帶自己的弟子過去一趟。
「天景雅集?」宋從心咀嚼著這個有些陌生的詞彙,她隱約在外門長老的口中聽說過這場盛會,「是曾經簽訂《天景百條》的聚會地點?」
明塵上仙淡然頷首。天景雅集的確是脫胎於曾經仙凡兩派齊聚一方的人族盛事,當時上清界的正道魁首與人間皇朝推舉出來的人皇共談天下,簽訂了《天景百條》之約。可惜如今,九州分崩離析,凡間雖也有明君在世,但配稱「人皇」的民族共主,也已有幾百年未見了。
「白雲蒼狗,野馬塵埃。人世間的變化,總是太快。」明塵上仙搖了搖頭。
宋從心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表情都險些沒能穩住。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仙凡之間的隔閡日重,有沒有一個可能是因為時間觀念的不同?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