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宋從心也是在埋頭苦讀儀典長老贈予的禮法書籍中發現的,外門教導的基礎武學看似簡單,實際其中都蘊藏著深奧的道門真意。但這些功法的精髓與「形意」都藏在枯燥的經史課與禮法課中,武學課上反而不會詳說。這也就意味著若是外門弟子一心專研武學而不認真研究經義,那最終學會的只是一個框架,難以復刻出其中的神形。
這個發現也讓宋從心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長老們對外門弟子的考察這麼早就開始了。這樣一來等到外門大比之日,長老只需看一眼弟子的架勢,便可以輕易區分出心性浮躁之輩與誠心修學之人。
齊照天一擊不成,咬牙反轉手腕,變刺為削,直直地朝著宋從心的脖頸砍來。身為修真世家的嫡子,齊照天修為不弱,劍法也有幾分火候,但與宋從心在天書中互搏的各路劍道天驕相比,終究還是雲泥之別。
宋從心捏著齊照天胳膊的手微一用力,往自己懷裡一帶,齊照天立刻便身體前傾失去了重心。他意識到不妥,立刻穩住下盤,可惜已經遲了。宋從心一腳伸至他腿間便是一個漂亮的絆摔,同時手上也變拉為推,令其失衡朝後仰去。
在齊照天后仰的瞬間,宋從心順勢收腿出掌,朝著齊照天心口平平擊出一拳。
太極八卦掌。問心捶!
這一拳看似綿柔實際暗藏勁氣,直接擊散了齊照天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口靈氣。宋從心的對敵動作一環扣一環,一式接一式,仿佛在敵人出招的瞬間便已經猜測了他下一步的走向,直到齊照天倒退數步險險被兩個跟班扶住,眾人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與齊照天的狼狽相比,負琴而立的白衣少女神情冷淡地站在那裡,一掌平平伸出,身長玉立如雲間白鶴,令人移不開眼。
「好!」有識貨的人當即撫掌而嘆,少女這生生不息、一環接一環的攻勢顯然已經得了太極「圓融」的真意。
宋從心微微垂首,她沒準備傷人也不準備與人糾纏,因此只是讓齊照天跌了個跟頭而已。雖然她方才能如此流暢地擊退齊照天有一部
分原因是他自己怒火攻心還輕敵大意,但到了這一步,對方再怎麼糊塗也該意識到自己並不好惹,應該順勢收手了。
然而,宋從心不知道,對齊照天這種心比天高的大家少爺來說,大庭廣眾之下丟臉可比受傷更難以接受。
「你竟敢辱我至此!」齊照天惱羞成怒,猛一推開兩個跟班便催動靈力再次朝宋從心攻去。這次他完全沒有了收斂的想法,橫掃而出的劍風逼得周圍的人退避三尺。他渾身冒出白色的氣霧,手中的古劍更是縈繞著一絲清淺的靈光,宋從心看見一枚飄落的葉子被那無形的劍風切成了兩段。
嘖,還來啊?宋從心心裡有些急,她其實無意與人發生爭執。因為一會兒長老們要是出來了,他們可不會在乎這場爭鬥的起因經過,只會各大五十大板,將兩個鬧事者一視同仁地踢出擇撿儀式。
自從修煉了《心修青蓮訣》後,常人根本無法從外表看出宋從心內心的波動。眾人只見那如昂昂白鶴般的少女從容不迫地閃躲著齊家少爺凌厲的攻勢,她淡然的神情與負在身後的手對敵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嘲諷。她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反擊,即便有也只是借力打力,這讓不少試圖提前摸清楚潛在對手底細的人心中嗟嘆,卻又不得不生出幾分敬意。
要知道齊照天在一眾前來參加外門大比的修士中已經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不僅掌有家傳絕學還身負靈寶,不知比那些小門小派出身的野路子散修強多少倍。面對同等階修士的全力進攻,要擊敗他、殺死他並不算難事,但要制服他?那可就比單純的下死手艱難百倍不止了。
若不是實力遠勝對方,否則豈敢如此拿大?有些人看了一眼少女背後那形似枯焦鳳尾的古琴,搖了搖頭。原來是音修啊。
——最不喜爭端、心性高潔雅達的音修。
擇撿儀式的等候長達三天,本就有些枯燥。有好戲觀看,又與自身無關,愛湊熱鬧的人自然不少。再說了,那白衣少女的身法也實在漂亮,能觀摩一二取取經也是很划得來的。
眾人只見齊照天猛攻了十數回合,那一昧躲避的少女似乎也意識到繼續僵持下去是不行的。她微微抬起半垂的眼眸,眾人才發現那看似謙和的眼帘下竟是藏著一雙秋水無塵的寒冽眼瞳。她看人的眼神冷冷的,沒什麼溫度,令人不禁脊背一涼。
半晌,白衣少女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她抬袖,朝著齊照天伸手——
「叮噹」,一聲清越的嗡鳴響徹耳畔,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見少女伸出的兩指穩穩地夾住了齊照天的劍刃,那修長白皙的二指竟在陽光下閃動著金石的光芒。
「咔嚓」,一聲清晰到近乎刺耳的金鐵斷裂聲響起,齊照天手中古拙的長劍竟被少女徒手拗成了兩段。
旁觀的修士們瞠目結舌,一句「牲口」險些脫口而出,他們憋得麵皮紫脹,險些怒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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