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猜，太子和大阿哥會不會出海？」話頭剛起，眾人便都沒了聲響——這誰能說得准啊？

「第二批船隊剛走，就算前太子跟大阿哥想出海，也得等明年船隊回來吧。」

「明年都懸。」另一人掃了眼遠處戒備森嚴的宮門，小聲道，「你們忘了，之前修補船隻、準備貨物都是戴佳大人弄的，現在萬歲爺把人召回京，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讓人回去，這要是換個不熟悉的人接手，沒準還得再耽擱幾個月。」

「還真是。」

一陣風起，驚起幾隻烏鴉，撲稜稜從幾人頭頂掠過，倒把這番竊竊私語攪得七零八落。

*乾清宮

鎏金蟠龍柱映著夕陽的餘光。

卓恩巴雅爾風塵僕僕踏入殿內，官服下擺還沾著未撣淨的塵土。他剛要跪下行大禮，康熙已快步上前，虛扶著他的手肘朗笑：「曬黑了，也清減不少，這幾年，卓恩巴雅爾在廣州辛苦了！」

「奴才分內之事，豈敢言累。」卓恩巴雅爾額頭還帶著因為走太快沁出的薄汗，呼吸卻是半點不帶喘。

康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轉頭沖梁九功一揚下巴。梁九功會意，立馬搬來一張黃花梨圈椅。

待卓恩巴雅爾落座，康熙斜倚在龍榻上，指尖叩著扶手聽卓恩巴雅爾給他說廣州那邊現在的情況。

聽聞朝廷開通海貿後，私人出海的商船激增，康熙眉峰微蹙：「他們出海，利有幾何？」

「高得驚人。有些私船去一趟南洋，獲利比官船還豐。不過風險也高。」說到這，卓恩巴雅爾從袖口抽出一張海圖在案上鋪展開，指著圖上標註的海盜盤踞海域給康熙看，「這裡一片盤踞著一群海盜，有商船路過的時候，這些海盜經常會出來搶劫海船。官船出海動輒百艘，而且炮甲齊全，他們不敢動；私商多是單船，遇上海盜或風浪，十船有三船回不來。」

「即便如此，那些人也趨之若鶩？」

卓恩巴雅爾點頭，「利太高了。」

殿外忽起風，卷得檐角銅鈴叮咚作響。康熙看著圖上一個個代表著海盜的紅色三角形，忽然笑道，「無利不起早，確實是商人本性。可利用好了，也是張好牌。」？「萬歲爺的意思？」

「你說朕要是把弄個出海商行，把這些人組織起來，能不能弄出來一支規模不比官家商隊弱多少的商隊？」朝廷的船數量有限，目前只能組織出一支商隊，可如果把民間的這些大船好好利用起來，規模也不容小覷。

「萬歲爺想借民間的船出海？」

康熙點頭。

卓恩巴雅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裡面的利益如何分配，估計還得好好商量一下。」

康熙點頭，「利益可以抽成，朕更多的想法是希望藉助他們的力量找到一些距離我們大清比較近，又富饒的無主之地。」

找無主之地？萬歲爺真的想在海外給前太子跟大阿哥找一塊地讓他們自立為王？

第175章 封無可封

卓恩巴雅爾雖然剛回京，京里這段時間的八卦，各種消息卻沒少聽，因此聽到康熙說要找無主之地，第一反應就是康熙想在海外給前太子跟大阿哥找塊地盤。

對此，卓恩巴雅爾倒沒覺得有啥不好什麼的。

只是，出海還是太危險，這把人送出去容易，能不能平安送到地方，送到之後還能不能平安回來可就不好說了。

再說，一片荒蠻之地，要啥沒啥，養尊處優的兩位阿哥真捨得放下京城的富貴，去啃那開荒的苦頭？卓恩巴雅爾表示懷疑。

卓恩巴雅爾的這個問題，康熙在下定決心之後還真讓人給胤礽、胤禔透過信，可惜兄弟倆也不知道是沒聽懂他的暗示，還是沒有出去的勇氣，不願意出去，都沒有過來找他說這事。所以，康熙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胤礽、胤禔願不願意出去。

對於他之前有些衝動之下下的這道聖旨，目前為止，反應最大的不是胤礽、胤禔，反倒是胤祦跟胤祥這兩個小的。

自打胤祥額娘章佳氏沒了後，胤祥的努力，康熙都看在眼裡，胤祥為什麼努力，他也能猜到，所以胤祥有想法，想要拼一把，他也能理解。真正讓康熙意外的是胤祦。他沒想到這孩子想要出海的心思會那麼重。

按理他應該比其他人更知道出海有多危險才對。可他還是義無反顧。

「你是不是私底下跟小六說過出海的事兒？」這天跟卓恩巴雅爾聊完，康熙就又來了翊坤宮，看到佛拉娜，康熙突然問道。

佛拉娜點頭，「確實說過。怎麼了？」

康熙：「……難怪小六一心想出海。」

佛拉娜聞言，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向康熙，「爺不想小六去？」

當然不想，不是，聽這話，康熙驚愕的看向佛拉娜，「你想讓小六出海？大海里風浪那麼大，還有海盜流寇，你就不擔心？你不怕小六出海遇到危險？」

「怕啊」當然怕，大海的危險她比誰都清楚。「可是這世上，做什麼沒危險？打仗沒危險嗎？治水沒危險嗎？有那倒霉的，吃個飯都能噎死。」既如此，那她又有什麼可怕的？「小六不想出去，我不會逼他，但是如果他想去，我也不會阻止。」她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