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逆著光走了進來,高大的身形如同青松般挺拔,依舊寬闊的肩膀上披著月光,發梢微濕,影子長長映在了石磚道上。
他的身上有些寒露的潮氣,竹籃外圈凝了一層淺淺的小水滴,內里舖著塊布,糕點依舊乾燥,他走了幾步路就到了仵雨溪的桌案前。
「對不起,我錯了。」沈青果斷道歉,又緊接著說道:「我是見過陳泉才過來的,有些事想和你說。」
他抿著唇,是肉眼可見的慌亂,人高馬大的身體微微湊進,竟顯露出幾分委屈出來。
不過帶了點心過來......算是準確拿捏了仵雨溪的心。
現下當真有些餓的小皇帝仰頭看他,放了下硃砂筆,正襟危坐。
「說說你錯哪兒了?」
沈青看著小皇帝瓷白細膩的臉龐,上面的細小絨毛都清晰可見,明明鼻尖動了動,卻還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嗔怪樣子。
小溪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會這麼坦蕩的一覽無餘,明明兩人的行為都很幼稚,他卻是樂此不疲地如此折騰。
「我不該瞞著你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沈青老實道:「這幾日我發現,我的腦子好像又出了點問題。」
在自家媳婦面前坦白,不丟人。
「何止是出了點問題?」仵雨溪忍不住冷笑一聲,想起前幾次在床上受到的莫大折辱,「你這問題可大了去了。」
本來他不提,仵雨溪還可以告訴自己,這都是失憶所導致的被迫行為,但既然沈青撞上了槍口,主動承認了,又這麼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沈青:「……!!!」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但要具體把這些掰碎了說出來,仵雨溪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冷哼一聲便不說話了。
然而就算仵雨溪哼哼唧唧地不說話,結合他之前失憶的蠢事,也能猜測一二。
總之還是得順毛先。
沈青快步走到他面前,瞅著這一堆還沒批完的奏摺,將功折罪道:「你坐一旁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我幫你把這些給批完。」
「哦。」仵雨溪對此並無意見,他這麼加班加點地把奏摺處理完,為的也不過是騰出一天時間出宮玩。
他把目光放在沈青帶來的小竹籃上,鼻尖微微動了動,判斷道:「是練實糕,不過還加了棗泥?」
「我見那裡有材料,便也做了幾個棗泥的。」沈青解釋,又緊接著補充道:「這幾個味道會很甜,如果你要是不喜歡就留著給我。」
甜?仵雨溪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他的膳食里偏甜的東西並不多,像是在刻意迴避著什麼,除了果脯的酸甜外,他已經很久沒吃過甜膩的糕點了。
「很久沒吃過甜的了,我覺得可以一試。」仵雨溪的鼻尖繞著棗泥的香甜味道,勾起了他的胃裡的饞蟲,於是道。
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卻見沈青一驚,受寵若驚般地掀開食盒,拿出了一塊棗泥練實糕,遞給了仵雨溪。
沈青親手做的糕點不大,用模具壓出來的練實糕方方正正,和一般他使用的白軟練實糕有些許不同,裡面的棗泥餡微微偏硬。
仵雨溪接過棗泥練實糕,指尖在糕點上微微下壓,放入嘴邊輕輕咬下一口,滿嘴的香甜氣息瞬間包裹住了整個口腔,又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大門。
雲吞糕,中毒,玉碎,酒樓,牛乳茶。
回憶復甦,一幕幕衝擊著仵雨溪的大腦,以他的視角再次掀開當年的記憶,最後定格在那句「我不喜歡甜的。」
又是一段模糊記憶被填充,仵雨溪咽下棗泥練實糕,在沈青眼巴巴的眼神下微微一頓。
「練實糕一向是加過棗泥才好吃的,而且光吃它也有些乾巴,丁原,去準備杯牛乳茶。」仵雨溪斂眸,抬眼笑道。
眼角的淚珠忽的一下掉落下來,又很快被他撇去,他若無其事道:「吃了這麼多年其他口味,我也該吃點甜的了。」
沈青心裡咚咚直跳,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緊緊盯著仵雨溪臉頰邊留下的那滴淚:「我就不該......」
只見仵雨溪又捻起一塊棗泥練實糕點送入自己口中,彎了彎眼眸,打斷了他的話。
「挺甜的,我很喜歡。待會兒在這好好批奏摺,我先去睡了。」
仵雨溪從沈青身邊拿走糕點,給沈青留下了一塊,步履匆匆地走向自己溫暖的被窩。
還不忘指了指奏摺,說道:「更深露重,你要是把這批奏摺批閱完了,便來我床上睡覺吧。」
仵雨溪從書房帶回來的這批奏摺足有五六十份,按照他的速度,就算是一夜不睡也就只能堪堪批閱完成的程度,但只有批閱完了才能上龍床,若批改不完,那就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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