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手裡的劍,不著痕跡將喉間腥甜咽下,眼裡情緒不變,淡淡地看了過去。
拿、拿著劍的明墨!
“宋、宋護法?”跟在第一個人後面的人聲音帶著顫意。
宋護法也皺眉,看著地面一地屍體和死不瞑目的雲上雨,心裡有懼怕,也有遲疑。
他沒近距離接觸過明墨,但明墨這兩個字對他絕不是陌生的。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聽說過明墨,知道她是明月樓少主,知道她劍法卓絕,知道她行事果決、出手果斷。
當然也知道浮生蠱的存在。
她殺了雲上雨帶著的三十多人,現在還能繼續殺嗎?她還殺得動嗎?如果能,她怎麼會站在那裡不動?
他掃過地上同樣盤膝而坐、一看就中了雲上雨配置迷藥的月三、葉青宜和天字堂護衛,眼神微深。
還不跑?
明墨抬手擦了擦劍刃上的血,眉眼有惋惜。
她輕踩地面,輕盈又極快地落在宋護法面前。
望月劍亮起的劍光照在宋護法臉上,輕而銳利、染著血腥味的劍刃是他最後能看到的景色。
應該在看到明墨的第一時間就立刻逃跑,恨爹娘不生多兩條腿的那種逃跑的。
如果那樣,說不定還能逃掉。
他後悔不已,但為時已晚。
連帶著也搭上了那十來個一直跟著他的手下的性命。
至此,蠱神教餘孽里占比頗多的四十多人全死在龍淵山里,死在明墨以望月劍施展出來的明月劍法下。
“主子——”月三向來穩重沉靜,此時聲音卻帶著顫意,跟蠱神教教眾因懼怕而發顫不同,話里情緒卻比那些人還要劇烈。
“主子——”葉青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後眼睛都紅了。
曲齡幽沒開口。
明墨在一段距離外背對著她。
她抬起沒拿劍的左手,借著右手望月劍劍刃折射出來的影認真細緻把臉上血跡擦乾淨,又看了看衣服,確認沒沾到血後才回頭,幾步走到曲齡幽面前。
她把望月劍遞給曲齡幽,面上含笑:“完璧歸趙。”
曲齡幽接過望月劍後一隻手拿著,一隻手掏出塊帕子遞到她嘴邊。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明墨,眼裡隱約水光閃過。
四目相對,還是明墨先敗下陣來。
她伸手搭住曲齡幽的手,唇微張,鮮血如注,須臾間就將原本潔白的帕子染成紅色,打濕後竟重到曲齡幽險些拿不住。
“很痛嗎?”曲齡幽忍住眼裡淚意,故作平靜地問明墨。
明墨搭著她慢慢坐在月三和葉青宜合力搬來的石頭上,緩緩搖頭。
如果跟以前最痛的時刻比起來,是絕稱不上很痛的。
但確實比之前幾次蠱蟲因時間到了而發作的痛苦重一些。
因為這次不是時間問題,而是她用了內力。
明墨閉了閉眼,想睜開時只覺眼皮子沉重得像壓著一座大山。
四周似乎靜到了極致,什麼聲音都沒有,風聲水聲甚至呼吸聲都沒有。
又似乎吵得耳朵疼,一段接一段嘈雜不知具體是什麼內容的噪音占據她所有感官。
明墨很快恍惚不知身在何處,也感應不到四周人的存在。
“主子的浮生蠱,徹底地發作起來了。”
葉青宜不再盤膝而坐,手撐著地面幾步挪到明墨和曲齡幽面前。
在曲齡幽擔憂的眼神里,她聲音溫和:“夫人,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主子有事的。”
她伸手搭在明墨背上。
曲齡幽配合著她的動作扶起明墨,輕柔把明墨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看去時只看到明墨的側臉,白得驚人,唇角偏又不斷有血滲出,靡麗灼艷。
越發襯得她不像個人。
曲齡幽心裡陣陣絞痛,看向葉青宜時,還記得之前雲上雨那些話。
月三、葉青宜和天字堂的護衛都是不能動用內力、甚至身體也酸軟無力的。
現在葉青宜似乎要給明墨輸送內力——
“葉青宜。”月三比她先一步出聲,“你——”
“主子剛才用了內力,現在浮生蠱沒有制衡。什麼都不做的話,主子會先死於沈姑娘配置的毒藥。”
葉青宜坐直,雙手抵住明墨的背。
如之前在明月樓總部越影給她輸內力護住她心脈那般,她現在正往明墨體內輸送內力。
但她中迷藥的影響還沒過去,現在貿然動用內力,一個不慎就會內力全失、武功盡廢。
月三原本想這麼說,對上葉青宜的眼神後就知道什麼都不用說了。
別說區區內力和武功,只要能救明墨,要她們舍了性命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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