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齡幽心一緊,正要走上去,越影攔住了她。
“十年前的今日,是主子最後一次見樓主。她心裡難過,沒有告訴夫人,是不想讓夫人跟著難過。”
“我想,夫人應該也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徹底了解主子的過往。”
“地上的血——”曲齡幽皺緊眉。
越影跟著看了一眼,很快移開目光:“蠱蟲在主子體內,情緒太過劇烈時,不論欣喜還是悲痛都會使蠱蟲躁動。”
“只是躁動程度都不同。若是程度較輕,主子就能忍受住不讓人看出來。”
現在地面上有血。而明墨還醒著。
顯然蠱蟲躁動的程度沒有百草堂那次嚴重。
但她還是痛的。
曲齡幽看著那些酒,“那是止痛的藥酒嗎?”
她想到在曲府那次。
越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迎著曲齡幽疑惑的目光,她道:“是藥酒,也能止痛。但主子喝酒,不是為了止痛。”
她看了看那些空酒罈,一揮手,月三提著新的兩壇酒悄無聲息落在明墨身後,小心翼翼將酒放下。
“主子想醉。”
“但她酒量太好了。百年烈酒尚且不能輕易灌醉她,何況是藥材釀成、只為止痛和壓制蠱蟲的酒?”
她醉不了。
“曲府那一壇酒,是僅剩的最容易醉的一壇了。”
亭內,明墨正一邊飲著酒一邊發呆。
曲齡幽看她很久,看到最後,總覺得她似乎在顫抖。
如果不是痛,那就是難過,悲痛欲絕那種顫抖。
她後來怎麼走回閒雲閣的已經不知道了。
回過神時她坐在書房裡。
旁邊的博古架上除了瓷器古籍外,還放了幾個金元寶。
看起來很新,顯然放上去沒多久。
曲齡幽其實早就注意到了。
此時她走過去拿了一個看,驚訝地發現金元寶居然是真的,金子做的,拿在手裡沉甸甸。
她把金子放回去,問隱在暗處的月十四:“之前明墨在曲府喝的那壇酒,你知道都要用到哪些藥材嗎?”
月十四不明白她這麼問的目的,想了想,點頭:“知道。”
她能跟在明墨身邊,當然會知道。
曲齡幽道了聲“好”,把紙鋪開,讓月十四念,她把需要用到的藥材名寫在了紙上。
月十四念完,看她沒有別的吩咐,默默隱到一邊。
曲齡幽認真看著那些藥材名。
伸手將曲府管事那份關於商隊重啟的計劃拿了出來。
她按照認知里那些藥材的產地開始制定起大概的路線。
天蒙蒙亮時,她叫來負責商隊重啟的那管事。
“家主?”那管事滿臉不解。
曲齡幽沒看他。
她看向遠處。
那是湖心亭所在的方向。
曲齡幽看了一會,隱約能穿過閒雲閣到明月樓外樓的距離看到明墨,看到她蒼白的臉、平靜的眉眼、顫抖的身軀。
她把手裡一夜的成果拿給管事。
“傅遷。”她叫那管事的名字,面容嚴肅、聲音肯定:“曲府新商隊就按上面的路線走,著重收購這上面的藥材。”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用考慮成本。”
“家主!”傅遷猛地抬頭,驚訝無比。
曲齡幽面不改色,只是重複一遍,讓傅遷知道她不是在說夢話。
他拿著那張紙下去了。
曲齡幽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很久也沒有收回目光。
月十四所說那些藥材不但珍貴,分布還極散,有的在天南有的在地北,連生長的季節都不一樣。
明月樓人手不夠,無法保證藥材充足。
而商隊這一趟出去肯定是會虧本的。
她向來理智,做事追求極致,遲遲沒有重啟商隊就是要拿出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
但現在——
曲齡幽按住了心臟。
是因為她喜歡上了明墨了嗎?
她又想到了昨晚越影的話。
越影說她應該還沒做好徹底了解明墨過往的準備。
那一定是一段相當沉重的過往。
事關江湖隱秘、皇室動亂。
所以她不問明墨不會主動說。
她問了明墨才說,而且是問什麼說什麼,不會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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