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錚起身去淨了手，取過羊排用筷子將肉剔到另一個空碗裡，讓崔琳琅先吃飯。

和羊肉一起煮出的米飯沒有一絲腥膻味，反而因為沾上了羊肉的油脂顯得越發瑩潤誘人。

崔琳琅嘗了一口，味道十分不錯，既有羊肉的肉香味，又有蘿蔔的清甜，連看起來在飯里出現稍顯奇怪的葡萄乾，都恰到好處中和了肉的油膩，成為了每一口飯里的驚喜。

她吃完一口，雲錚也將剔出來的一小碗羊肉放在了她面前。

「多吃點肉。」

崔琳琅微微停頓，看了看桌子上的兩個碗，問他：「碗都給我，你不吃嗎？」

「等你吃完了，待會兒我用這個吃。」

雲錚指了指桌子中央的大木盆。

「晚上還有一頓年夜飯呢。」

雲錚想想也是，跑去又拿了一個碗來跟崔琳琅一塊兒吃。

這飯里有肉有菜，很紮實，崔琳琅吃了一小碗下去就已經覺得快飽了。

「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做法。」

「營里一個伙頭兵，是庭州土生土長的牧民人家，這個我是從他那兒學來的。」

雲錚吃了兩小碗，也放下碗筷，他還得出去去軍營一趟，晚上再回來。

今日是過年，他這個做將領的自然該去營里看看。

他一路往外走，看到家裡頭各處都頭下人在忙碌，忙著掛燈籠貼福字。

雲錚不由得想起以前，府裡頭遠沒有這樣熱鬧喜慶的時候。

剛要出門時，又遇上元燾，他聽說雲錚要去軍營之後，便說自己也一起去。

「本來是打算自己過去的，正好跟你一起去了，我今日打算去和將士們一起過年。」

兩個人騎上馬，雲錚就聽元燾說：「我有些難過。」

雲錚聽到後，面色不變，隨口接了一句：「是嗎？那你別難過。」

「這是我頭一回自己在外頭過年呢，我還有點兒想我母后還有皇兄了。」

聽到這兒，雲錚倒是有些感觸，正想安慰兩句，又聽他接著說：「還想我的小白和阿彩，還有延盛居的燒鴨，江心樓的魚頭鍋，醉白樓的炙乳豬……」

雲錚又將安慰的話給咽了回去，還有心思報菜名，想來也不需要人安慰。

「也快了，你要是著急，開春了就能回去了，我跟我媳婦兒成親，你不在也沒什麼要緊。」

「那不行！到時候我還得陪你一道迎親呢，在你府上住了這麼久，我也算是你半個兄長了吧？」

雲錚語塞，他什麼時候要元燾陪他迎親了？

「不過你在這兒好友挺多的，迎親倒是不愁沒有人。反倒是你媳婦兒，娘家人都在京城呢，我也是京城來了，算起來也差不多，要不到時候我就當你媳婦兒的娘家人好了。」

雲錚聽他越說越離譜了，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想沒想過，要是回去了，你表妹還非得嫁給你怎麼辦？」

果然，一聽這話，元燾什麼心思都沒了，一下子愁眉苦臉起來。

「能怎麼辦？叫我皇兄趕緊給我找個人家，讓我娶了別人吧。」

雲錚有些不解，「你為何寧願隨便娶一個，也不答應娶你表妹。」

「那不是一般表妹，她爹可是我親舅舅，她小時候沒少跟我一塊兒玩，從小屁孩兒長到這麼大的樣子我都見過，就跟我親妹妹似的，誰會能願意娶自己妹妹啊？」

「嗐，大過年的，不說那些。」

幾個月後的事情，幾個月後再說了，大不了他回去了也一哭二鬧三上吊好了，他倆對著上吊，看誰脖子伸得快。

元燾此時完全想不到，「妹妹」已經在來找他的路上了。

……

第100章 歲歲平安，日日歡喜

軍營裡頭有來自各個州府的人，戍邊在外，好多人都已經是很久沒有回過家鄉的了。

日子久了，便習慣了，倒是有些才來一兩年的，還不習慣，逢年過節還得躲起來悄悄哭一場。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會嘲笑，誰沒有這個時候呢，都是以前這樣過來的。

雲錚和元燾到的時候，天還沒黑下來，空地上的篝火也還沒點起來，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什麼都不干，就算是光吹牛打屁也覺得格外有滋味。

有人聊著各自家鄉的過年習俗，有的則是暢想回家之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有人說最好是買幾畝田，買輛牛車，娶上一個好媳婦兒，這日子就很不錯啦。

當然，自然也有什麼時候都閒不下來的人。

有湊在一起比試射箭的，也有唱家鄉小曲兒的，好不熱鬧。

灰撲撲的營帳外，也被貼上了火紅嶄新的春聯，與校場中央豎著的火紅的軍旗、遠處山頭的橙紅的落日交相輝映。

一陣風颳過，還能聞到風中羊肉湯的味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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